吸血鬼

文/冯家菇凉

图片来自网络

一、

刚子回到家，把手向父亲一伸说：“给我钱。”

父亲缓缓地从衣兜里掏出那个钱皮夹，打开，从中抽出一张百元大钞。他的手有点儿抖，他把钱递到儿子面前，沉缓地说：“刚子，你改了吧！”

刚子翻翻白眼，冷漠地瞥了父亲一眼，又盯了一眼父亲手里的钱夹。刚子熟悉这只钱夹，从他记事起，父亲就在使用它了。从小到大，每当刚子需要用钱时，只要对父亲说一声“给我钱”，父亲就会从衣兜里掏出这只钱夹，打开，从中拿出他所需的钱来。父亲的这只很普通的钱夹就像一只魔箱，任何时候，只要刚子说一声“给我钱”，都可以从那里面得到钱，就像神话故事里的阿里巴巴，只要说一句“芝麻开门”，宝库的大门就会自动打开，里面的财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刚子同父亲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僵冷是这两年的事。

二、

家里比较贫穷，刚子是家里的独子，一家人原指望刚子能考上大学，开始一种美好的人生，不想刚子却名落孙山。心灰意懒之中，刚子在社会上结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青年，整天游手好闲，在外胡混，连工作也不想找。为此，父亲骂过刚子，甚至还动手打过他，但刚子根本不服父亲管教，父子之间的关系也就变得紧张僵冷起来。

刚子没有工作，不能自立，又乱花钱，每当需要钱时就回家向父亲要，理直气壮的。父亲是一名普通工人，工资微薄，但却总是尽力满足刚子的要求，因为刚子对父亲说过，你要是愿意我出去偷抢，你就可以不给。

  父亲下岗后，没有了固定的经济来源，只有靠到处打零工挣钱度日。即使如此，每当刚子要钱时，父亲还是会从钱夹里拿出钱来给他，少时五十六十，多时一百二百。每次给刚子钱时，父亲都要说一句：“刚子，你改了吧！”刚子只管接过钱，却从来不想想这钱是怎么来的，对父亲的劝告恳求置若罔闻，对父亲花白的头发和枯黄干瘦的面容视而不见。同以前一样，刚子接过钱，转身走出家门，身后是父亲一声沉重的叹息。

三、

父亲突然病了，病势很重，送医院检查后，医生的诊断结果是，严重贫血和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肌体器官衰竭。医生说，这样的身体状况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也不知是怎么支撑过来的。

“老太婆，今天都十号了！钱那！钱！”刚子手指戳着老太太的额头，一下比一下重。

“儿子，你听妈说，你爸，你爸他最近生病了，去了趟医院，就，就花了点钱……”老太太哆哆嗦嗦的说出了还算完整的一句话。

“什么？生病了？”

老太太听到刚子这句话还有些感动，刚想说没啥大事就被他下一句话打断了。

“老头要是死了，他的退休金可就没了，你俩谁都不能死，听到没有！”

刚子也不管老太太痛苦的眼神，直接去到卧室，找老爷子要钱。

不知道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就听到了刚子骂骂咧咧，“给钱！说了多少遍了，快给钱！”剧烈的争吵让老爷子重咳得声音充斥在整个房间。

老太太捂住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造孽呀，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这么宠着惯着了，早知道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后会变成一只“吸血鬼”……

刚子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搜出来的一个钱包，一边往口袋里塞，一边往门口走着：“老太婆，后天，后天我再来看你，哈哈哈哈。”

老太太听着刚子的笑，心脏一阵一阵的疼啊，这是自己疼了爱了十几年的孩子啊！

四、

回到家里的刚子，打电话给自己的狐朋狗友们，叫唤着出去吃顿好的，电话那头的朋友嘲笑他是个吸血鬼，吸着老爹老妈的血汗钱。

刚子毫不在意，说着自己能成吸血鬼就好了，那就能吸更多的血了。

  父亲去世后，刚子打开那只钱夹，发现里面是空的。其实，说是空的，只是说里面没有钱，但却有一沓儿纸。刚子打开那沓儿纸，看到一张一张都是父亲去医院卖血换钱的记录。刚子一下子痛哭失声，嗓音嘶哑地喊：“爸，我改，我改呀。”

从此以后，刚子像变了一个人，不再给家里要钱，不再跟那些昔日的胡朋狗友来往。并主动找去了工作，时常回家里看望起了独居的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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