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家暴的父亲》
01
当我从下雪的冬天外面再次回到家里时，我那酗酒的父亲和哭闹的母亲已经熄灭的刚刚战火，只不过却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我站在客厅的门口，脚边是破碎的花瓶碎片，“你刚刚干嘛去了？”父亲整个靠在沙发上，见我回来，他微微抬头瞄了我一眼。
在我的记忆里，关于父亲的记忆只是那绿色的玻璃酒瓶和他每次都高高举起打我妈的右手。
“等你们吵完。”
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早就让我对亲情失去了信心。特别是眼前这样的一个男人，让我失望透顶，但是那可恨的血缘亲情却还让我对他存有丝丝希望和怜悯甚至宽容。
母亲正蹲在地上收拾“战场”，我一把上前将她扯起来，温热的手掌触摸到她略显苍老的手背，我才发现母亲已经老了不少，“起来，别收拾了，收拾了有什么用？”我大声呵斥道，为她打抱不平。
“小语，你不用管，你赶紧回屋去吧，妈来收拾。”母亲用手背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她的头发散乱的披着，我看见了她的左手手腕处的血迹。我立即抓住她的手腕扯开袖子，一条鲜红的血印呈现在我眼前。那道血印深深的刺痛着我的眼睛，我对躺在沙发上还醉意昏沉的男人投去深深的厌恶的眼光，大声道，“你怎么可以把妈打成这个样子？”
父亲似乎是快着了，他有些不耐地翻了个身，然后微眯起眼睛瞥着我，嘴角扬起一抹无所谓的笑容，“怎么，你心疼啊？我告诉你，你的妈妈她……”
“够了，不要说了。”母亲大声道，神情痛苦。这是母亲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对父亲说话，我有些吃惊的望着她，不过心里却认为她是终于懂得反抗了，而为她感到高兴。
“好，不说，不说……”父亲喝的的确有些多了，说话都是断断续续，“不过，你还是贱人一个，哈哈……”
“我说你还不是人啊……”我真的有些生气，语气也变得凶狠起来，从自己父亲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真的很丢脸。我还想继续说，但却被我妈一把拉住了，“好啦，小语你就不要说了，我和你爸之间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也管不了……”母亲拉着我的手，面容憔悴。不知何时，我已经长得比她高出了半个头。
“还磨叽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扶我去房间休息，天天就知道嚷嚷，你们娘儿俩天天嘀咕，有完没完……”父亲在沙发上开始嚷嚷起来。母亲听了，只低低的应了声，转身便去扶父亲。
看着越发憔悴的母亲，我突然觉得我也越来越不了解她，为什么她和父亲的婚姻如此不幸福，就算在我的鼓励下，她还是选择不离婚。
我觉得我真的不理解。
02
到了晚上，母亲和我一起睡，我又试着问她是否打算离婚。这一次，她没有像往日一样的否决，但是也没有点头。
“小语，”母亲轻轻地唤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一听故事，心想肯定是个有意思的故事，立马来了精神，“好啊好啊。”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有一个很相爱的青梅竹马，两个人从小长到大，感情深厚，但是还没有等到结婚，两人就偷吃了禁果，女孩怀孕。女孩本以为男孩一定会娶她，两个人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男孩说家里人觉得女孩行为不检点，不同意，所以男孩最终还是抛弃了女孩。怀着三个月身孕的女孩，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四处找工作，然后她遇见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这个男人见女孩身世可怜。给了女孩工作，又安排了住处。但是渐渐的随着时间的增加，两个人开始互生情愫，特别是在女孩落难时，男孩出手相助，更让女孩对他芳心暗许。但是看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女孩感到了深深的自卑和难过，她觉得自己配不上男孩。但是男孩却并不嫌弃，并说打算和她一起抚养腹中的孩子长大。”
“然后呢？”我问道，但是心里却隐隐地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因为故事一般在自己身上发生的。
“然后我就是那个女孩。”母亲说道，“你父亲就是那个男人。”
“……”听完母亲的话，我惊得半天说不出话，说了半天，原来我竟然不是亲生的。怎么觉得如此戏剧性的故事，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何况是这么狗血的剧情。
“所以这就是我一直不离婚的原因，你的父亲他是个好人，他也是爱你的，虽然你不是他亲生的，但是你小的时候他真的对你好过，只不过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其实终究是我对不住他，所以他这么对我也是应该的。”
如果不是母亲说起，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如此悲惨的身世。
“在你四岁的时候，我曾经怀过一个孩子。但是当时你还小，我就不想要，你父亲坚决不同意。后来我还是决定生就生吧，但是大概真的是老天爷也要夺去这个生命吧，那一天晚上你突然发高烧，刚巧你父亲不在家，怀着五个月身孕的我，抱着你下楼时不小心滚了下去，孩子流产，从此终身不孕……”说到这里母亲流下了苦涩的泪水。
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总是和母亲吵架而母亲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原谅他的原因了，或许这就是她所能做的弥补吧。
“我和你父亲的感情也就是从那儿开始变得不再像从前一样，但是我知道，他只是心里有一根结打不开而已，他觉得我是因为忘不了你亲生父亲而故意流产的，但是真的不是，我是爱他的。尽管他这样对我，但是我不能离开，因为我亏欠他的太多，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更没有你。”
“啪嗒”——门口似乎有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