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哭了

电梯门打开便看到了他。我们默契如老友，相视一笑，他便拉起我的手。

“这是第几次来了？”我们坐在沙发上点外卖的时候，他贴在我耳畔问道。“笨蛋，是第三次了。”其实我也有点恍惚，明明才第三次，却有种来过千百回的熟悉感。

他问我，介意吃便宜的饭么。当然不啦，我有点诧异。

看来他对我了解并不多。大概是这个时代追求颜或拜金的姑娘有点多吧，但我并不是那种女孩，我不是普通的女孩。即便看过许多故事听过许多人生，知道这个世界的冷漠面的我依旧是天真的。倒不是说多么清高孤傲，但或许的确会让人有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感。

但我又是极普通的女孩之一。没有含着金汤匙长大倒也生活在幸福美满的家庭，没有锦衣玉食或是无论何时都被人簇拥着倒也总有人心疼和保护。

我缺什么？其实什么都不缺。我不缺爱，反而拥有很多很多爱，想要把喜欢的分享给他人，想要去给别人爱。

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得到我的爱的。

像三毛说的那样：如果我不喜欢，百万富翁我也不嫁，如果我喜欢，千万富翁我也嫁。倒也有例外的时候。如果是跟你，那只要吃得饱的钱就够了。

我喜欢三毛对待感情的态度，我也是如此：无论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不介意，只要是和你。

和空在一起的时间大多数是在床上度过的。空有一个习惯，但凡滚完床单必定要睡一觉，而且是那种嘴里嘟囔着不睡不睡马上起，然后翻个身就开始打呼了。留我一个躺在床边望着他无话可说。

幸好这次我机智地带了书来看。再加上空的冰箱里蛋糕牛奶一应俱全，所以他睡不睡我都蛮开心。除了越发担心自己体重，没别的什么不好的了。

等空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我在他半梦半醒间已经买了菜回来，用我不很高超的手艺炒了两个菜蒸了米饭。然后像个小媳妇一样坐在床边把他吻醒，饭做好啦快起来吃饭吧！

然而不知是否合他口味，他吃饭一向很挑剔。但看得出来他还是开心的。

吃过饭之后我们窝在沙发上，对彼此进行深入灵魂的拷问。或许是他最近愈加让我捉摸不透了，总会突然地在我耳畔叫着我的名字说，我爱你。爱我什么呢，我不知道，是炮友之间的爱么，对我这个稚嫩的炮友爱的深沉？还是超越这个关系的不该有的爱呢？

你爱我什么呢？我也会问。这种问题不该问的，他说。然而却会在往后不经意的时刻突然回答说，爱你的身体，还有灵魂。然后我就笑。却自始自终没有说出回应的“爱”字。大概很难说出口了。即便过去总是时时挂在嘴边，如今却再怎么也讲不出口。

“我对你来讲，只是炮友么？”躺在他怀里的我喃喃道。对啊，他不假思索，随后低头吻我。我总是很难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

或许是突然的难过让我忘记了这是白天，而他又离我这么近。眼泪猝不及防地掉落，还没来得及偷偷拭去便被他发现了。

“你怎么哭了。”他停下了动作。我愣了一下，把头埋的更深，“没事啦，就是突然有点难过。”“是因为我么。”我不敢抬头，也看不到他说这话时候是什么表情。“是因为我说我们只是炮友关系么。”他好像在自责。

我其实不常被人发现难过情绪的。而一旦被发现便会愈发止不住眼泪。

我强忍哭腔不停说着，没事的，是我自己的问题。眼泪却越擦越多了，甚至把他胸膛都一并打湿了。

空突然认真了起来。“看着我”，他说。我抬眼迎着泪光看他。“你不止是炮友。”他说，“我爱你。真的很爱你。但因为年纪和其他各种问题，我只能假借着炮友的名义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哭得更凶了。

“嗯。”我点点头。心好像不那么疼了，又好像疼得更厉害了。

晚饭时候，他带我去吃我想吃的火锅。

不知是不是在他面前意外暴露情绪的缘故，他好像对我愈发溺爱了。“我很心疼你。”我哭过之后他这么跟我说。“以后不要再为我流泪了，我希望带给你的都是快乐。”

而我偶然情绪失控过后，又开始变得对一切没心没肺无所谓了。这个时候的我倒的确很开心。

那家火锅店超火爆，拿到号的时候，前面还有56桌。我当时目瞪口呆心想不然走吧，空说这家向来这样。

我们等了一会，空带我去逛街。他说，“给你买支口红吧”。他这么说我是毫不怀疑的，但我不能要，也不需要，“不要，我不缺的。”空假装正经：“好，你说的噢！”

又走了几步，他转过头对我说，“可我想给你买呢，可以满足我么。”这种时候再嘴硬说不要是假的。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接受他的礼物，这样没有来由地对我好，是想让我爱上他么。

心里还在摇摆的时候，他已经拉我进商场了。

空对口红香水了解甚多，很多连我都不曾了解。或许是因为他接触的女人太多了吧，我猜。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他可以轻易地哄我开心知道我想要的哪怕我不开口，然而这些技巧也是从别人那里锻炼来的。

有时候我会想我是最特别的，和这世间任何女子都不一样。有时候却会觉得，他遇见这么多人，我是否和他曾有过的女人相似，我做过的别人早就做过了。

我总是如此纠结。

他让店员帮忙推荐了几个颜色，我试色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一对小情侣，而且眼都不眨在专柜买两支口红的，一定是很相爱的情侣吧。

拿到手里我有些脑壳疼。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包养的小情人儿，人家可以眼都不眨地给你买两支死贵的口红。我凭什么啊。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呢。干嘛对我这么好。

突然想起，他莫名其妙跟我讲的话，“如果有一天你介意我身边的其他女人了，就告诉我。我就把她们都删了，然后跟你谈恋爱。”

我想是他爱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