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艺术之境：再读韩美林先生

很早以前，在《读者》里读过韩美林的一篇散文《谁入地狱》，对于这位卓越的艺术家，曾经的困难，是他生命的瑰宝，所有的屈辱，成了他艺术生命的能量——“这酸甜苦辣的人生，这天堂地狱的世界，才能造就出一个个伟大的艺术家，这就是炼狱，这就是苦海！艺术家不仅仅需要阳光雨露，他更需要的是粪肥沃土。”

记得他的工作室对联：“英雄笑忍寒天，上牙打下牙；好汉不怕茹饥，前心贴后心。横联是；上下贴心。”记得他对学生们讲——“你们可知道什么是一条汉子吗？我说：一个多么高多么大的男子汉，就要有多么高多么大的支撑架。但这个支撑架上全部是由苦难、羞辱、心酸、失落、空虚与孤独组合起来的，那无数的唾骂、防不胜防的卑鄙的陷害、自己无休的勤奋（不勤奋的话，这条汉子两天就垮）、没完没了的接待，你得踢着石头打着狗、你得忍无可忍的再再忍，难舍难分的再再舍。我有女儿见不到，我有家庭聚不成，七情六欲被夺了个精光，美满完整被中伤得缺腿少胳膊。你知道当一条男子汉是个什么形象吗？就是那只压在床底下垫着床腿睁睁有神而不死的癞蛤蟆！这里是十八层地狱，是锻炼汉子的最高学府。我是从那里来的！”

那是韩美林一九九四年的文字。再次为先生甘东风，是在一档央视的采访：《七十五岁的童心》。先生老了，童心犹在，质朴犹在，艺术家的良心、责任，与勤奋拼搏犹在。雍容和缓的气度里，是对生命的了然，是对名利的全部放下，是对艺术孜孜不尽的追求。

美林先生以李贺的《马》诗之第四首自喻：

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先生的生命力苍劲美好，从未止歇。先生每天的工作时间十八个小时，在为筹办国博历史上最大的个人展览时，先生一度累倒，在被别人扶起后，先生说，他是累的，不是老了，一滴水就又可以活过来。

有买到先生假画的老人到先生面前哭诉，先生不忍看到老人省吃俭用的积蓄成泡影，又为老人免费送上一幅。在老区，先生去感悟秦腔的苍凉，动情地对老区人民说，我的艺术都是从你们那里来的。

总也不老的，是先生旺盛的生命力，是他对祖国的大爱，对国家民族深挚的爱恋，是这个艺术家更以全部的生命为这个世界，不停倾洒着自己所能发出的艺术光灿。

（2012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