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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师射鹿(一)

2018-09-25  本文已影响267人  平凡的爱好

自序:观24k之文,忽有灵感,遂写这么一段故事。

肥马飞驰,金车滚滚,一行车马仪仗队伍在万安山下的野径上蹿行着,急如星火。

十二名骑士当先导卫,其后,三辆鹿车前后相嘱。先头鹿车上坐着十七岁的司马师,后面车上是他的弟弟司马昭,最后则是阳里亭侯、豫州刺史、建威将军贾逵之子贾充——此子年仅七岁,由保姆携带踏春。

春风吹拂下的万安山诸峰,林木苍郁,花草琳琅。时有禽鸟和鸣,幼兽低嗥。景色怡人,大有出尘之意境。

然而,车上的司马师却无心赏景。此时,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平之气。他气鼓鼓地靠坐在车上,牙咬得嘎嘎响,“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敢抢尽风头!如此无视我们兄弟的存在,分明就是灭我家威风!”

委粟山下,伊洛之滨的上巳清议盛会,司马遗、司马望、司马师、司马昭等叔伯兄弟原是列席参加了的。在夏侯玄兄妹未到前,他们兄弟虽然只是坐在台下而没有施展舌锋,不过,却很有存在感。会上,众人推举司马望为“执牛耳者”,由他主持大会;司马师则被推为品师之一,品评议者优劣。其所以受推,倒不是因为他们兄弟精通玄学,学名堪胜;而是沾了门第荫庇之光。

彼时,司马家族为中原豪强贵胄,族人多在朝中居官,门生故吏又多,势力很大;而且,司马懿向为太子亲党,最受曹丕宠信,虽然不曾掌握兵权,却与陈群并称朝中股肱。是以,天下侧目,无不愿倾心攀结。司马师兄弟虽在幼齿,出行辄过处,亦常有热捧亲狎者。

而夏侯玄的到来,竟使满座斯文扫地,一众名士失态!这样的局面深深刺伤了司马师兄弟的自尊心。夏侯玄的出现就像是海平面上忽然升起了皎洁的满月,一时皓辉照彻,万人仰目。

鹿车颠簸,與盖飞舞,司马师的心忿忿不平。他一拳拳砸着车轼,喝命车夫:“再快些!”车夫心惊胆战,扬鞭催马。

“当年,要不是我父亲暗中力保,与吴质、贾诩等纵横其策,今上哪能保住储君之位?不是我父亲虑建奇谋,曹魏又怎么能僭越汉纲?凭你父子也配高过我们司马家去?真正岂有此理!”他脑海里不停回放着众士女出迎夏侯玄的画面,脸色愈来愈阴沉。

突然,鹿车侧后一骑越前,赶了上来。骑手在马上躬身施礼,叫道:“公子!”

司马师见是自己的侍卫,便问:“何事?”

侍卫说:“留舆者非属下也,贾门阿吉是也。”

司马师心想“这小娃娃忽然叫住我作甚?”他命令车夫停车于路旁。他从车上向侧后回望,只见七岁的贾充坏坏地笑着,饱含鬼气,一跳一跳的走了过来。

司马师说:“贾阿吉,你喊住某家,所为何事啊?”——贾充生于鸡年,“鸡”与“吉”谐音,故有此乳名。

贾充走近了,扯了一下司马师的袖子,方指着路左的峰坡说:“大哥,你看那是谁?”

司马师举目一看,见左面山峰上有一粉衣女子在杂树乱石间游玩,其侧还蹲着一头小小的梅花鹿。那梅花鹿也不怕人,任女子在自己身周转悠。

司马师冷哼一声,说:“原来是她!哼,某被你哥哥气的半死,你倒如此悠闲!”

贾充说:“那不是夏侯家的女公子吗?大哥,你敢戏她一戏吗?”司马师愣了一下,问道:“怎么讲?”

贾充嘿嘿一笑,冲司马师做个鬼脸,转身对身旁的骑卫一招手,说:“看见那女孩身侧的小鹿了吗?射它一箭!”那名骑卫犹豫着没有动手,疑惑的问:“这、这不好吧?”

司马师却赞许贾充的鬼主意,他板着脸说:“有什么不好?我的话你不会不听吧?”骑卫连忙跳下马来,顿首答道:“公子,小人乃尊家奴隶,怎敢违逆主人差遣?只是,只是此乃京畿皇城,禁内所在,小人岂敢孟浪?小人死不足惜,然此事非同一般,说不得会牵连到主人!”

司马师把眼一瞪,眼中闪过两道寒光。他一拍车轼,站立车中,唰地拔出佩剑,喊道:“万事在某,你啰嗦什么?快去!”

骑卫无奈,只得从肩上摘下铁弓,又从箭筒内抽出一支羽箭。他目测了一下距离,遂拉弓搭箭,瞄准了目标。

正在此时,司马昭急步走来,劝阻道:“哥哥,你莽撞了!你看看附近,还有不少游人在踏春呢,我们这么干会犯众怒的,闹大了就不好收拾了。有道是来日方长,请兄长暂且忍耐,总有一天,我要叫夏侯氏万劫不复!”

司马师挥舞着佩剑,叫道:“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今天就要羞辱羞辱他夏侯家!我就不信了,凭爸爸跟今上的关系,凭我司马家在中州的势力,会压不住这种事!”

贾充又凑上来说:“我有一计,敢称一举两得,叫他人说不得话来!”司马师就问他:“何计?”贾充说:“万安山周围几十里都是皇家猎苑,苑中生物都属禁物,严禁私猎;若果然做出事来,万一传到天子耳中,确实有些后患……”

司马师听到这里,瞪了他一眼:“那你还挑唆我在这里射鹿?你这娃娃也来消遣我?”

贾充嘿嘿一笑,小手乱摇,说:“大公子别着急啊,小弟还没说完呢。你听我说,难道非得当场射死那鹿才算塌夏侯氏的台面吗?”

司马师闻言大喜,伸出手拍着贾充的小脑袋,脸上浮现出歹毒的笑容。他说:“你说的好,这正是一个关键!好,好,我就叫它慢慢死!”说完,司马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扔到了那名骑卫脚下,命令道:“这里面都是慢性毒药,你把箭头戳进去,喂足了药,哼哼,你把它射出去。小心,别射到要害,把那鹿射伤了就好。”

骑卫答应一声,照着做了。然后,他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往高处走了几步,拉开架势,对准小鹿就是一箭。羽箭去如闪电,嗖地一声已然命中了小鹿后股。小鹿发出一阵悲鸣,跳了几跳,就踉跄着滚倒在山石上了。

在那附近的夏侯徽先是吃了一惊,继而火往上撞。她跳过去看看在地上挣扎的小鹿,随即愤怒的看向肇事者。她冲那骑卫喝道:“什么人敢这等放肆?”

司马师得意的看看她,并佯装训斥骑卫:“叫你射在旁边,吓走这鹿,你怎么把它给射伤了!”骑卫心中冷笑:“丢车保帅?哼,早料到会有这种招数了。”口中却只得称谢道:“是,属下该死!”

司马师笑道:“姑娘莫恼,没有惊吓到你吧?我们本意是好的,本想惊走这鹿,免得它被野人抓了去,谁想弄成了这般模样?惭愧惭愧。”

忽然,背后有个声音说:“野人?什么野人敢抓皇家鹿苑里的鹿?”

众人回头一看,见是广平亭侯、谏议大夫之子辛敞。这辛敞年已十九,身材魁伟,力大如牛。此子性情憨浑,却好打抱不平。刚才,他正随着姐姐一家在附近游玩,听到吵闹,他就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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