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神（40）麒麟臂
破草上飞的能力？我一听，没反应过来，接着我突然叫道：“破草上飞的能力！”
我立即热血沸腾，坐到门槛上听他俩继续说。
三爷爷把双截棍收起来，还给上官飞，上官飞像是接皇帝玉玺一样小心的接过去，用手抚摸着棍子。
老头说：“那不过是一些奇门遁甲而已，你们想学，我也可以教会你们。”
奇门遁甲！我当然高兴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也可以借助神的力量了？可是......
“三爷爷，这个东西说教就教吗？呃，我的意思是，什么人想学都可以吗？就是……你为啥要教我们？”
“哼，年轻人还挺有心眼。”他刚笑完，脸色突然严厉起来，对我说，“不过你要小心了，心思太多，有时候会错过重要的东西的。我为什么教你们，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叫什么来着？”他看着上官飞。
“上官飞，叫我阿飞就行。”上官飞毫不犹豫的说。
“嗯，阿飞，你这样的性子我就很欣赏，简单直接。”说到这里，他看了我一眼，好像责备我多疑又多嘴。
我被他看的低下了头。
“现在的局势是暗流汹涌，想必你们也知道，革命要爆发了！我把本事教给你们，一可以保卫重山谷，第二嘛，你们以后就知道了......阿飞！阿飞请我老头子喝酒，很好！我这破屋里也好久没人来做客了，这大概就是天意…… ”
我说：“三爷爷，大革命的传闻我也听到一些，可是那么多起义……那么多造反，都被镇压了不是吗？太平天国，义和团……都被打退了，还有……”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三爷爷呵斥道，“退去的潮水越多，打回来的浪就越大！”
他看我的时候，总带着一点嘲讽，这一点让我很难受，我觉得三个人里面，他顶不喜欢我，要是他只教老三和上官飞，不教我奇门遁甲怎么办？这死老头，你以为老子稀罕你啊！他妈的我还得哄好他，表现的让他认可才行。
“我去叫张三，关键时刻不能再睡了！”上官飞激动的跳起来，蹿进屋里一把将老三提了出来，“三爷爷，哈哈，快教我们吧，我可是受够那鸟气了！是不是？”
“年轻人就是心急！”三爷爷一脸欣赏的看着上官飞，让我觉得，可能他年轻时候就是上官飞那个样子，他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老三也醒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三爷爷就给我们缓缓讲开了，我也凑过去一个字不落的听着：
“这种能力，就像你们说的，什么力大无穷，快如闪电，无坚不摧......都是奇门遁甲里的一门，叫做‘势’！”
“势？”我们三个异口同声道。
“对，气势的势！”三爷爷顿了顿，继续说，“要想练成势，就得有气势，明白吗？首先，你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听到这里，我打断道：“三爷爷，我见他们胳膊上都好像有印记哩，是不是和那个有关系。”
三爷爷没抬头，也没理我，继续跟他俩说道：“这个势，最需要的，就是你们自己的决心！不然，有了麒麟臂也只能发挥出三四成的能力……听好了，那个叫‘麒麟臂’，什么印记不印记的......不懂就少乱说！”
糟了，我越来越惹他讨厌了，我慌的汗都流了下来，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多嘴。上官飞看了我一眼，和我挤了下眼睛。
“有了麒麟臂以后，我再教你们势。这个‘势‘’分三类：分别是‘拔山势’，‘护甲势’和‘疾风势’，和你们说的什么力大是一样的；得到麒麟臂，其实不难。别怕它名字叫的这么吓人，我只需用滚烫的朱砂浇到你们的手臂上，再刻出符咒就行。”老头子平平淡淡的说道。
滚烫的朱砂浇到手臂？我愣了。
说的真轻巧——那玩意能不能把胳膊烧穿才怪！
老头盯着我，硬气道：“怎么，不敢？那就别浇啊！”
“哎我还真不服气了，有什么不敢的！”我真的是被老头激怒了。管他呢，受这点罪算什么，草上飞他们肯定也是这么过来的，他们能受得了，我就能受得了，因为我还要打败他们！
三爷爷继续讲道：“麒麟臂一成，到三更时分，月亮升到最高时，我先给他驱除掉仙姑。”他终于开始注意我了，还用手指了指我，我心里一阵激动。
大概是看出我的反应，二爷爷又哼了一下，戏谑道：“小子，你想要麒麟臂吗？”
想啊，怎么会不想！但是我得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不能让他瞧不起我，我看着别处，学着他那样漫不经心的说：“嗯，还行吧。”
“哼哼，虽然你这小子优柔寡断，但是还算沉得住气，但是你别学我，你学的不像！既然你说‘要’，那就记住我的话：‘要’就是你们三个人今后的宿命！”
怎么听起来像上了贼船似的，我都有点后悔了。
天刚擦黑，二爷爷在院子里架了一口废锅，让上官飞从墙角下挖出一个布包，展开来是结成块的鲜红石头，三爷爷将碾碎的石料投入锅中，加了一碗不知又是什么血开始煮。
不消片刻，听着锅里咕嘟咕嘟响，我不免有点心惊胆战。此时二爷爷大喝一声：“谁先来！”
“我！”我想不到自己会第一个举手——其实我看到上官飞想抢先的，但是我突然觉得这情景很熟悉，像极了小时候父亲跟我招手让我去放一枪，那个时候我胆怯了，如今我再也不会恐惧了。于是我不由自主的大叫一声，然后发现手已经举到了空中。我的妈，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啊！
上官飞有点遗憾的看着我。老三也咽了口唾沫，一副忌惮的样子。
“好小子，有种！来。”
我脱掉上衣，赤膊过去。三爷爷取了一个铁瓢，让我把胳膊伸到锅上。我看着冒白烟的锅里，狠狠心伸出胳膊，他盛起一瓢，瓢里白气仍然冒个没完，我心里已经开始难受了，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我得先说清楚，如果你承受不了，意志有一点松懈，那就失败了。你知道失败的后果吗？”
“什么后果？”
“你的胳膊也会废掉，你想好了吗？”老头子又开始警告我。
我突然想起来母亲的话：一直往前走......
“来呀！反正都这样了！我必须变强！”我心里突然冒出一阵火来，他刚刚的话摆明了是瞧不起我，“我可是猎人的后代！”
三爷爷大笑：“好，感受这疼痛吧！只有疼痛能让人成长，痛苦是不会白白忍受的！”
哗！
一股朱砂浇到我的手臂上，刹那间，我感到整个手臂都仿佛烧起来，每一块皮肤都像疯狗一样狂乱的吠叫，我手臂一塌，但赶紧咬牙挺住，又伸直了。我看着皮肤开始萎缩，朱砂在上面侵蚀流淌，白气缠绕到我的胳膊上，像无数尖牙蝙蝠毒蛇蝎子蜈蚣在噬咬一样，咬到肩膀上来，咬到浑身刺痒……我差点坚持不住，突然想把一切都甩掉……不行！这才是刚开始，做什么事一旦开始就必须熬到结束！可是……啊，火烧的厉害，已经深入到骨髓里面啦！我的肉，我的筋！天哪，我的胳膊要融化啦！这个老疯子不会耍我们吧！疼死我啦！他妈的......
“不要逃避！承受它！别当孬种，这是你这辈子最值得纪念的时候！”三爷爷在旁边严厉的骂道。
我他妈的才不是孬种！我的胳膊还在吗？是不是只剩骨头了，我不敢看，感觉一切都悬空了，但是煎熬依旧传到我全身，我浑身紧绷，感觉一时一刻也坚持不下去了...... 可我为什么不放手呢，我明明想放弃的——我想松开拳头，可是事与愿违，它攥的愈加紧，啊烧死我吧！为什么还不给第二个浇？为什么！我不敢问，我知道自己的脸都扭曲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每当我发出一声凄惨的吼叫，我都必须紧随其后吼出一声更有气势、更坚定的叫声，来使自己的精神不崩溃掉。
我要忍受，我要忍受！想想我爹在雪地里卧冰尝雪，一步不停千里跋涉……我怎么能放弃！绝不！
我吼道：“再浇！啊！刺激！”
“好，有一点觉悟了。”三爷爷又盛了一瓢，刺啦倒在我手臂上，浇的还真他妈匀！
“啊！”我像挨宰的猪一样，脚步疯狂的踏着土地，尘土飞扬，这样能让我好受点。
“你不要想着等下一个替你，没门！不要想任何其他的的事情！不要想着任何能赶快结束！不要想任何能减轻痛苦的东西——放弃一切！”三爷爷沙哑的声音嘶吼着。
“他妈的，让疼痛更猛烈些！”我强忍着叫道，“啊！来啊！”我的鼻涕和口水都喷出来了。
“好样的！”二爷爷笑道，但还是不叫下一个，“你会变强的！你的胆会像铁打一样，你的骨头会金刚不坏，连天神都会被你震慑，把力量奉献给你！”
“去他妈的奉献！啊！疼死啦！”我只能忍受着，把感受坦白的喊出来，但我已经逐渐习惯这灼热，我已经分不清这种感觉是热还是冰，我也不再期待上官飞或者老三赶紧来替我——不再期待这一切赶紧结束，我抬头看着夜空，那片我望了十多年的天空，夜凉如水……我甚至开始有点眷恋，不希望这朱砂逐渐变凉，我不希望有神搭救！因为我自己就可以。就这样吧，只要不死，我能忍到天亮！我紧闭双眼，咬紧牙关，连铁都能咬断！来呀！我没有再发出惨叫，我憋住气，静静的忍受着。
“凉了！再浇！”我喷着唾沫冲老头子说道，不再闭气，我开始调整呼吸了。
“下一个。”他笑着，又给我浇了一瓢，说道。
“唔！”我挺直腰板，扎紧马步，像一口钟......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好几个时辰，我什么力气都没有了，我跪在那里，两条手臂上流满了脓，奄奄一息。
上官飞是第二个，因为他看到我痛苦的样子很是艳羡。这傻子二话不说，不等浇就把双臂伸进了锅里，不再出来；老三牙齿打颤，也恶狠狠的盯着那口锅，最后闭上眼，也把胳膊滑了进去。老头子不断添火，碳烧到最旺......他俩像发疯一样失去理智的叫好久，才逐渐适应了，进入半死状态。好在老头子家住偏僻，不然村民定会以为老头在宰杀畜生。
最后三爷爷拿出毛笔蘸了血给我们手臂上画符的时候，我们已经完全麻木了。
我已完全体会到了痛苦——这就是痛苦本来的面目，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它。好在我们没有一个人犯怂，我们在痛苦中放弃了一切，然后，拥有了麒麟臂！
“很好，越来越接近极限了！”老头见到我们这副狼狈样子，很是高兴。
过了一个时辰，我们的手臂竟然奇迹般的消肿了，还很清凉，只不过留下了一片淡淡的红色的印子。之前经历的苦痛纯粹像是幻觉一般，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也许疼痛就是这样，一旦最难忍受的过程结束了，就会在记忆里变淡变轻。
“你们现在已经有了麒麟臂，但是，要用出来还需要觉醒！”老头又点上了烟袋，坐在院中的凳子上对我们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