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灵8

“方总，为什么你不直接把他带过来，而是只把地址信息给他。他会过来么？”方易倩旁边的zero公司程序总设计师雷磊问。
“小雷，你知道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么？”
“应该是生命吧。”
“不，应该是信仰。”
“您是指宗教中单纯地把所有无法解释的现象都归结于某种高于人类的力量么？”
“不，我想说的事情更加简单一点。信仰就是信与不信。”
“我不是很能够理解，您想说的就是相信某种客观事物或规律存在与否么？”雷磊谦和地问道。
“没错。哲学上有唯心与唯物主义，但是千百年来人们基本完全接受了唯物主义的观点，因为人能够通过唯物主义的观点来解释自然界的绝大部分现象。人们能够通过唯物主义来发现所谓的客观规律。于是傲慢的人类开始大声宣布，自然界是先有物质后有思想的。”方易倩说话时的眼神，空洞地望着无限远处的宇宙深处，而她的“灵魂”仿佛正在宇宙中凝视着整个人类。
“方总，您是相信唯心主义的观点，先有思想后有物质的？但是没有物质基础怎么承载这些思想呢？既然自然科学能够很好的解释这些客观的规律，为什么我们不去相信唯物主义观点呢？”雷磊突然有种感觉，他回到了大学时代，与教授讨论着科研的某个命题是否成立，只不过大学时的命题是自然科学的，而此刻却是一种更加虚无与飘渺的哲学辩论。
“我想你还记得20世纪初期的物理学吧？”方易倩耐心的说着。
“当然，那时候正是物理学从牛顿时代进入爱因斯坦时代的转折点。”
“是的，19世纪的人们正沉浸在一片欢愉中。艾萨克•牛顿的牛顿三定律能够解决自然界的所有问题除了极个别不被认为是问题的问题，人们认为物理学的大厦将万世长存永不颓退。即使存在物理学的少数几个难以解释的实验，人们也只是认为那是一座大厦上毫不起眼的灰尘，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打扫干净。”
“这我知道。但由以太实验，黑体辐射实验却最终产生了一个新的理论系统。这个新的理论系统将物理学的大厦完全推翻重建。不过，这种推翻也迎来了新的时代，所以那个时代既是物理学的冬天，也是物理学的春天。”
“是呀，那是一个多么好的年代，人们敢于摈弃旧知，在挣扎中接受了一个新的世界。真知的火苗在人群众不断被点燃，才有自然科学的欣欣向荣。”方易倩眼神中闪着一些莫名的光芒，像是在渴望着什么。
雷磊甚至也开始被这种渴望所感染，甚至产生了某种想要去创造新世界的冲动，“方总，您觉得我们这个时代也是同那个转折点一样的么？”雷磊甚至渴望方易倩能够向他点头，告诉他，这是一个即将被推翻重建的时代。
方易倩只是略带微笑，“我不知道这个时代怎么样，我只知道我的信仰。我相信某些不能完全确定的现象必有其存在的原理，也许能够推翻原来的全部假设，也许我只是空想----现有的理论其实可以解释现在的不知名现象，只是人们还没有想出证明的方法而已。我有的仅是信仰。”
雷磊在心里想着自己的信仰到底是什么，但对于一个问题他想求证：“方总，新的定律必然也能够解释以前的所有问题是吧？或者说，新的理论将比旧的理论更普适。就像牛顿定律其实是相对论在低速状态下的近似。”
“也许吧，未知总是存在无数种可能，新的世界将由谁来揭开呢？上帝会派谁来划开厚厚的屏障呢？”方易倩陷入了沉思中。
突然办公室内两人沉默不言，方易倩依然两眼神采洋溢地看着窗外的城市，连绵的摩天大楼在城市中展开出一条供飞行器行驶的空间，阳光柔和的洒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虽然高楼林立，却在精巧的设计中，使每一片空间都均匀地散布着阳光。在高楼森林中，城市中的居民既不会因为住于底层而长久见不到阳光，也不会因为行走在正午的阳光直射下而感到炽热。这种从上世纪末期开始形成趋势的城市设计，仿佛自然而然的规律-----虽然是人工精巧的设计，却被认为是自然的形成。而方易倩zero公司总部的这座建筑，在整个城市中显得极为独特，因为这座建筑建在一片树阴之中，没有高耸的大楼，却有参天的树木，仿佛生于市井的高人本想安然隐居，却又因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而显得极为突兀起来。城市搜寻无人机飞过这片区域时，可以看到Zero公司在整个冰冷的建筑群中散发柔和而温暖的绿色光芒，如同戈壁中的一片绿洲，静谧又充满着无限生机。
方易倩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每次深思的时候，她的眼神永远都抛向无穷远处的深处。而雷磊此时一边把玩手腕上的运动手表，一边回味着方总的话。他不喜欢金属质感的商务手表，而更喜欢充满生命力的运动手表，这种活力的感觉能够给他一种思维上的暗示，让他以更快速有效方式来设计程序。正如他很喜欢方总的那种精练一般，他能够在这个只比他大五岁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一种从未感受到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来源于人作为动物本身肌肉的力量，而是一种思维智慧带来的压制，甚至有时他会觉得方总像是一个神，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人类在其面前如蚂蚁在人面前一般。此刻的他发自内心产生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信仰的力量。
良久的沉默后，方易倩开头说：“小雷，你是程序总设计师，你知道zero公司的脑波设备的全部程序，不过由超灵生产的信息采集模块的程序还未对你授权。你只知道它能够采集到信息，但是你并不知道它是如何产生的。有机会，我会向你介绍它的内部原理。但是现在我要接待我的客人了。”方易倩收回了目光，将身体转向了办公室的门口。恰好，门口此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方易倩正声回到：“请进！”
“方总，有个弗兰德教授说与您预约过了，不知道您是否有空？”秘书艾米干练地说到，目光却始终不敢与方易倩相碰。方易倩不喜欢电话向她传达消息，她喜欢所有人当面与她分享信息。她在与人交谈的时候，眼神会散发出光芒，似乎想看穿每一个人的思想。
“方总，他果然来了。”雷磊笑着说道，“那我先去工作了。”然后便往外健步走去。
“他现在哪里？”方易倩问道。
“在接待室等着。您看我是请他进来，还是？”
“带我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