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泪的男人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李白《怨情》
“平生不下泪，于此泣无穷”。 ——李白《江夏别宋之悌》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杜甫《月夜》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杜甫《春望》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白居易《长恨歌》
“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 ——岑参《逢入京使》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陈子昂《登幽州台歌》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 ——陆龟蒙《别离》
“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 。 ——〔唐〕陈玉兰《寄外征衣》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苏轼《水龙吟》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李清照《武陵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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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辈子倏然过去，作为一个男人，虽与英雄好汉一点靠不上边，但也多少历经了些世间崎岖坎坷。到此年节吧，干脆成了木椽子一根，铁棍儿一条，砖头一块，瓦片一张......等等类似的存在，直接面对风霜雨雪嘛。明人康海《中山狼》“孤身一介，骑瘦马空囊四海。十谒朱门九不开，受过了十年窗下苦，只道是千里故人来，却不料......”此处的“却不料”究指嘛事，就不去管它了。而属于笔者的“却不料”呢却是——越来越老，却越易流泪；诸多身体零件越来越老钝，泪腺却反着来，越来越发达......两行珠泪动辄便来。
譬如适才于手机视频里看到的一件“死”“伤”之事：一个不到三岁的小男孩被一只大狗严重咬伤，其父前来解救孩子时见状立刻爆发，奋而挥拳与大狗搏斗前来。须知倘赤手空拳的话，一个大男人也极不好对付一只块头不小的恶犬的。果不其然，恶犬一开始与男人旗鼓相当。但随即局面就起了变化：男人步步紧逼，恶犬开始连连后退。直到最后硬生生以老拳将那强敌锤死。紧接而来的是另一画面：小孩子头上那一道长达五六寸的血口子，周边血迹浸染。医生正在缝合......宛然武松再世的男主角想必也受了不会太小的伤的，只是视频没有显示而已。
那只恶犬的块头可真不小，搁平素的话，谁会傻子般对此畜生豁身出去一较高下呢？而刚才的为父者就不一样了，别说是一条狗，怕是即便面对一头狮也会奋身一较高下——啥叫“奋身”？就是豁出去了嘛。而恶犬呢，也失算了，其所半生总结出来对付人——包括男人——的经验策略是：狗眼圆瞪，龇牙咧嘴，嗷嗷大叫，再辅之以猛扑过去，恶狠狠的样子，如此一来，对手不论是同类还是人，十之八九便会胆怯而退；剩下一二即便想扳扳腕子，真一交“牙”也会很快败退。而今天的敌手呢，咋就如火山怒喷一样能量巨大呢，咋回事？可惜还没想清楚就死翘翘了......
为遭罪的小男孩心疼不止......下意识一抹眼，连续而大滴的泪珠已然打在手机屏幕上......笔者眼下也有一个仅一岁的孙子，倘然也遇到由狗而来的危险，那么作为爷爷的笔者，虽不再年轻，也会像堵枪眼的黄继光一样扑上去与狗搏斗的。
还是手机视频。一位年轻母亲带着自家同样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在郊外欲过马路。这时，有两辆军车过来，母亲遂拉住孩子，站在路旁。军车近，母亲喊“敬礼”，小男孩立即做出致军礼的样子：抬头，挺胸，左手抬起到眉际，目随军车。军车司机显然也注意到了，报之以鸣笛，后车已然。小孩子的军礼动作当然还欠规范，但足以让人识别出是军礼而非玩游戏的招呼。再就是，平素时这位年轻母亲显然是教过训练过的.......脑中倏地冒出一个问题来：现在究有多少父母坚定支持自家孩子去参军，做一名军人，做一个保家卫国的战士.......?想着想着，泪已潸潸而出。
依然是手机视频。周星驰在演艺行业可谓是大师级别的存在。但是他一直单着都没有解决感情生活，年龄这么大，还是孤身一人，那以后的财产怎么办？更不可理喻的是，其人"抠门"到出门吃饭剩菜每次都打包的份儿，身价丰厚出行却总是一辆自行车代步。弄得人们都很困惑，在无儿无女的情况下挣了这么多钱，犯得着这么节俭吗？而2008年汶川地震，周星驰个人捐款达到3000多万港币，还捐了骨髓......读至此，忽觉喉咙有点堵，呼吸也跟着急促了点点......不用问，清泪已然夺眶而出。
适才听云朵那高亢入云的歌声“你笑着问我要什么，我要你紧紧抱着我。我就像天上瓢泊的云朵，飞向天际辽阔”，顿然掩面而哭，不能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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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简直成了一台眼泪制造机。
记得幼时，每流泪便会一无例外地遭母亲的呵斥，说男孩子流泪那是马尿，是尿水子，一点不值钱，还伤自家骨气，掉志气，丢脸，不像个男娃，淌尿水子是最没出息的表现。于是便开始努力地使劲儿地憋眼泪，憋呀憋呀，努力使自己呈现出“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酷烈样子.......也许吧，现在的多泪，便是大半生一来积累的结果。就像一道河坝，被拦住的水总得有个去处对吧；一直蓄拦呢，水就会渐渐跃过堤坝漫溢而出.......
于是随手找了些与泪相关的诗句——即本文伊始所列——读读想想，品味咀嚼，自我揣摩，自我评估一番的结果是——此刻坐于电脑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半老男人智商不及格；情商呢略微好点，不过也就是刚刚及格的水平吧。
不过，人已半老，智商不及格也罢，废人也罢，由它去，爱咋咋。
一愣，又是一把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