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丨我与两个“初恋女友”的故事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一〕
2007年9月，严格说来已经进入秋季，花草树木也开始枯萎。但即使是秋季，太阳依然很毒辣。
那一年，我读初二，她读初一。而那一年距今已经过去了十年，十年的时间，也许早已长到忘记一个人了。
在我生活的偏远小镇上，教学环境很差，一个小小的班级里，往往塞着七八十号人。月考的时候，因为教室空间太小，校方决定来一次放羊式的监考。于是，全校400多名学生搬着各自的课桌，齐刷刷地聚集在不足一个标准田径场大的操场上，成了一到靓丽的风景线。
考场上和我相邻的是初一的一位小女生，那时的我视力还很好，瞟一眼就看见了她的名字，干干净净的试卷上整齐秀气地落着她的名字。
每当完成一张试卷之后，我便开始偷偷地打量旁边小女孩来，但我不敢正眼看她，只好假装不经意间去瞟一眼。
我虽然做事经常不着调，但该有的含蓄还是有的。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思考时紧锁的眉毛，看着她偶尔茅塞顿开时的小兴奋，看着脸上她一些细微的变化，我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但我不敢和她说话，连『喂』她一下都不敢。她那小鼻子和小嘴巴显露出几许可爱……只是该发育的地方还没开始发育，该有的长发还不长。对于我来说，这是一种美的享受，这也是对她魅力的认可。
试问，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哪个少年没打量过几个纯情的小学妹啊！
〔二〕
下午的阳光更毒辣了，很多爱美的女孩子都打着伞。他们第一场考的是数学，我考的是英语，她面对数学题目和我面对英语题目是一样的困扰。
她也和我一样，望着试卷发呆。突然，我的笔掉在地上，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把笔掉到地上去的。
她把笔还给我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的英语试卷，皱了一下眉头，就像她思考题目时的一样。然后，她又看了我一眼，我也回看了她一眼，顺便也假装意味深长地回看了一眼她的数学试卷。
其实我比较不屑，最多是想看看她秀气的名字。因为我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好，或者说除了英语，其他成绩都还好。
似乎女孩子都比较敏感。她白眼望着我，眉头一皱，说：“你数学很厉害？”
“怎么，你想要我帮你？”我不怀好意地斜视着她，回答说。
她很聪明，也许知道自己斗不过我。突然转脸笑笑对我说：“哎，要不这样，你帮我写数学，我帮你做英语，做个交易怎么样？”
我说：“你帮我就算了吧，我帮你还差不多。”
“那好呀，你帮我嘛！”说着她便眯起了眼睛。
她那笑嘻嘻地露出几个大门牙，上扬的嘴脸还挂着还有一对泥窝。在这么美妙的场景下，我怎么拒绝得了？
接着，我和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互相换了试卷。
〔三〕
那是我唯一紧张的一次考试，从头到尾都坐如针毡，而她，却一脸坦然地淡定。等到最后十五分钟的铃响我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马不停蹄地朝厕所跑去。
原来紧张是可以促进内分泌的，甚至可以使其失调。
“一夕！一夕！”罗子的声音在我后面响起。我连忙回过头去，抬头看着这个我们班最高的女生，敷衍式地回答着她。“想谁呢？叫你都听不见！”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尿急不行啊？”我扭头就向厕所跑去，不留给她说话的机会。我从厕所出来后，罗子正好在厕所前面那排杉树下站着。
我问她：“怎么还不走？这里不臭啊？”她说在等一个人，她表妹。这时，正好看到她表妹出来了，就使劲地招手，小声急切地喊：“唐静，你怎么这么慢！”
唐静？和她对视的下一秒，我们都下意识地假装不认识。
全校初一就三个班，但终究没什么勇气去进一步了解。可没过多久，一天下晚自习后罗子找我聊天说到那天的事上。
“你还记得我那个表妹么？”罗子问我。
我反问她：“怎么了？”
“你帮她写的试卷打了七十多。”她说。
“不可能啊！起码也是九十多。话说，你知道我们认识？”我想知道的是，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是故意写错的，以她的成绩不可能打那么多，班主任是她的叔叔，不然会露馅的。你们的事是她告诉我的，她说你写的字好看。”
“这么夸奖我？她倒也是挺聪明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却很开心。
“对了，她还对我说，她喜欢我们班那个穿红衣服的人。”罗子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就向校外走去，我都来不及去问太多。
考试那几天，我穿的就是一件红衣服。而那几天学校组织活动，我穿的也是那件衣服。
〔四〕
没过几天，我就着手给唐静写纸条了（那时候也只能写写纸条），还特意到女孩子那里去借好看的纸张。知道她喜欢我，就像一个刚学会赌博的人身上揣着几十万的那种自信一样，不知所以，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我记得，当时的情商也是低得可以（虽然现在还是），在纸条上就直接问她是不是喜欢我之类的话，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也难怪现在的我一直单身。
她当时回信只是说：农村的孩子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她认为最重要的是学习。聪明的人都清楚，有时候，回避就是一种答案。
我一般每天都会写一次纸条给她，她第二天都会回。我们那时候都没有说要做男女朋友，因为在那种纯真的年纪里，对恋爱的概念还真的是很模糊、很单纯。在当时，能够这么写写信、聊聊天，彼此也就算是已经默认那一层关系了。
直到有一天，我的朋友小开突然对我说，唐静亲过她，他还说，也有点喜欢她。我心里顿时打翻了五味瓶，我和她见个面都是面红耳赤地，更何况是亲啊！
小开是我和罗子的朋友，估计也是罗子的关系，他才和唐静成为朋友的，也是因为罗子，小开才知道我和唐静的事。
那一刻我才知道，唐静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子。和谁都能成为朋友，哪怕是异性。
又没过几天，我在纸条的最后面用一首歌名问她：“你到底爱着谁。”她在最后面也用一首歌回答我：“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
〔五〕
一情是认的妹妹，同在一个班。我一直知道她对我有好感。
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成绩名列前茅，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很可爱。但我没被她少整，她也没被我少气。
一情的人缘一般，大部分男生和小部分女生不喜欢她。她做事太一根筋，最主要的是因为当纪律委员，难免不得罪人。
女孩都比较敏感，她也不例外。
有一天上体育课，我趴在桌子上睡觉，大部分人都运动去了，教室里没几个人。一情和她的两个好朋友突然来到我身边把我吵醒，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们。
“哎！一夕哥，你最近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下？”一情的朋友小香第一个说话，声音嗲嗲地，腻死了。
“干嘛啊你们，睡个觉都不能清净啊？”我好声没好气地说。
“我看你最近这么堕落，是不是失恋了你啊？”一情似笑非笑地说着，明显是装出来的。
听到“失恋”两个字我气不打一处来，立马从凳子上弹了起来！“都没恋爱过，哪来的失恋啊！”
一情的另一个朋友婷婷连忙给我灭火：“别那么激动啊？一夕哥！”
一下来了三个小女生，倒也要装装淡定才行。
我连忙说：“哪里来的激动啊？”
“好好好！没激动哈。那哥哥你能告诉我你喜欢谁吗？”一情瞪着两个大眼睛望着我，像要偷看我的秘密一样。
“我干嘛要告诉你！话说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吗？”心想，今天是要载在这几个人手里了。
“第一句话就已经出卖了你！”小香和婷婷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她们都笑了。
“哎，夕哥，你告诉一情你喜欢谁，一情就会告诉你，她喜欢谁！”小香好像在利诱我一样。
这不是坑我么，难道一情不是喜欢我？
如果我说我喜欢唐静，一情应该会去告诉唐静我有多么喜欢她之类的话，然后用自以为是的办法为撮合我们……
最后，我和一情互相交换了纸条。我写的是她的名字，而她却只写了“哥哥”两个字，虽然我知道她还认了初三的两个学长做“哥哥”，但我知道她绝对是不可能喜欢他们的。我知道想写的是我，可是她不够勇敢写我的名字。
一情拿着纸条一溜烟地跑了，留下小香和婷婷在后面边追边喊着：“一情，你等等我们啊！”
〔六〕
自从我写了她的名字后，她每天都是喜滋滋的，圆圆的脸蛋越来越像个红苹果了。虽然她对她看得顺眼的人都很好，比如我。但我对她没多少好感，写她的名字一是为了不让她打扰唐静，二是为了让她高兴高兴，我知道她很容易被满足。
我没想到的是，唐静很快就给我写了一张纸条，虽然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但我知道是谁在帮我了。
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一情在楼梯间和我撞了个满怀。她很热情地像我打了招呼，我顿时回过神来，一脸怒气地对着她。
“你为什么要去以为我是地去帮我？”没等她开口，我先质问起她来。
“我帮你什么了？哥，你太激动了。”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以为我很蠢啊？喜欢我你不肯承认，为我做事也不肯承认？”我的语气很强硬，让她无话可说。
“我看你不开心，想帮帮你。”她弱弱地说。
“我不要你帮我！”我甩手给了她一个巴掌，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就是想帮你，没别的意思。对不起！”她说完红着脸就想走，她快哭了。
我立马抓着她的手，很用力。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打你耳光！”
“可是你已经打了！”她并不是在生气。我见她平静了下来，连忙说：“那你……打回来……好了。”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她抬起手，在我脸上轻轻地从上至下抚摸了下，说：“好了，我们扯平了。”然后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而我的脸，像被打了一样的痛。
以后的日子，我和王一情都少有说话，准确地说是我不敢太和她接近，有点故意逃避她。
我很有负罪感，来自于心里有了她的份量。
〔七〕
时间在继续，一切都还在流淌。
2008年，学校里刮起一股玩牌的风，我们这种不务学习的人是第一批受到波及的。而我，很不幸运地被抓了个现行，没几天就被学校处分了。
后来，我接受家里的安排跟着我的叔父去长沙读书。我在长沙重新读初二，而唐静和我变成了同届生。我和唐静偶尔会写信，或者在QQ上联系，但是她除了周末并没有时间上网。
为了方便等她的信息，我常常周五晚上背着叔父跑出去上网，等唐静下线后又和一些朋友去KTV唱歌，这样恶性循环下来，我的成绩一直在滑坡。
每当我特别想唐静的时候，我都会拿着她的照片出奇地沉默，然后眼泪会慢慢流出来。其实，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2009年，我们忙会考。偶然的一天，王一情打电话给我，说她很怕考试不过关。我安慰她。
“一夕，其实我怕我考不到长沙第一师范。”王一情叫我的名字，让我瞬间有了距离感。
我问她：“你考个县一中不挺好的吗？为什么要考一师范？”
“我想离你更近一点。”我能听得出来，她说这句话是用尽了多少勇气。
“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你的。为什么还要这样一厢情愿？”不过我真的很欣慰，不是因为她的喜欢，是因为她有勇气表达。
“我知道这很疯狂，但我觉得我现在做这些事情不会后悔，以后也是一种回忆，我心甘情愿。”
后来，她没能考取长沙一师范，听说是她的班主任篡改了她的志愿。最后，她去了市里的一所师范学院。
2010年初，我转回到县城一所初中。而这一切，我都来不及告诉唐静，我也不知道，她报考的是长沙第一师范。
上天总是给我们开一个又一个的玩笑，我考上了县里的高中，而原本成绩一般的唐静却去了长沙一师范。
有缘无分的人，总是这样被老天无情捉弄着。
〔八〕
2010年初三的那个暑假，唐静在她小姨家玩了几天，发信息给我，要我去找她。那是我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第一次吻女孩子的唇。当然也只是仅此而已。
而我在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一次却是吻别。
后来，我好几次拿着唐静的照片偷偷流泪，但最后我把她的照片撕了。不是不爱了，是不想勉强自己了。后来，两个人就很自然地不再联系了，没有正式说过在一起，自然也没正式说分手。
2011年，我成了一个美术生，但第二学期暑假，我没能去成外地培训，和家里吵了一架就跑出去打了两个月暑假工。
唐静和王一情都打电话劝过我，然后我厚着脸皮又回高中继续读书。一开学我就又没有了继续的动力。可是我想起唐静和我发的信息，我又坚定了几分。
“你为什么不读书了？”她在QQ上这么问我。我不记得离上次聊天过去多久了。
“没有了梦想就没有了动力，我一直都不喜欢读书。”我回复她。
她没有回复我。过一会，我脑子一热，问了句：“如果我努力读书，你还能回到我身边吗？”
她回道：“我不接受异地恋，等你考上大学再说！”
她下线了，留给我一片茫然。
最终，我还是没坚持下去，世界末日的前三天，我离开了学校。
〔九〕
2012年，我离开学校后，找了第一份工作，在一个餐厅做服务员。
有一次喝醉了酒，给唐镜打了个电话。
“是唐静吗？你睡了没有？”
“嗯，还没睡，在看书。”她回答式的回答我。
“其实我一直都爱你。”酒后吐真言也许都是这样吧。
“谢谢你的爱。我要看书了，没什么事就这样吧。”她都没问我有没有别的事，就挂了电话。
唐静说，谢谢我的爱。
2013年3月，王一情来长沙游玩，那是她们在校的最后一次聚会。做为老同学，我应邀去和他们玩了一天。
婷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带着我们去找唐静。她们都没有唐镜的电话，婷子翻我们的通讯录。我说：“别翻了，我没存。我告诉你号码，你来打。”
没多久，唐静就来到我们面前。
我和王一情面面相窥，唐镜很淡定，婷子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事后，婷子把我和王一情都取笑了一通，我们都默不作声。
后来，王一情给我留了两条言。
第一条是：你还做不到释怀，我也是。第二条是：不知道记住一个十一位数的号码代表什么。
我回她：可以放下，不代表忘记；可以放下，不代表释怀。
可以放下的是人，不可以忘记的是回忆，难以释怀的是承诺。这句话我没有回复她，这是我当时心里临时想的一句话。
〔十〕
2014年，王一情走入婚姻的殿堂。我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最后，草草离席。
王一情的婚礼上我却没有看到小开的身影，不久后我见了他一面。
他一见我就感叹说，其实我也算是幸福的，被王一情和唐静在乎了那么久，足够了。我说：一个结婚了，一个快结婚了，我是挺幸福的。
他说。“其实啊，我听一师范的朋友说，唐静变了很多，抽烟喝酒什么都来，还老是跟着不同的男的出入校园。”
“那都是她自己的生活。”我平淡地说着，心里早已五味杂陈在翻滚。
“那倒也是，唐不是我们的菜。一情那么喜欢你，读书的时候不觉得她怎么好，现在想想，她做妻子还是个合适的人选！”
他和我碰了一下酒杯，一口闷了酒之后，又接着说：“夕哥，当时你的那些事，我们都知道，虽然当时我们都不怎么喜欢一情，可是后来我们都知道她很适合结婚。你怎么没去反追她？你不会不知道她的好吧？”
我说：“王一情要找结婚的对象是要真心喜欢她的，她知道我现在也不喜欢她，只是接受了被她喜欢。”
过了一会，小开语重心长地“哎”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