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哭（40）
“表哥！我有事找你，等下你吃完饭慢走一会儿，好吗？”
蒋婉如手里端着方盘，方盘上放着两摞子碗，还有两梱筷子，她低着头往黄成几个人吃饭的桌上子放了一摞子碗，抬起头看了一眼黄成，表情十分平静自然，随后又放下了一梱筷子，就去了旁边的另一张桌前，把碗筷放在了桌子上，回身去了吧台旁的楼梯口。
走出疗养院，吴秀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离开了蒋婉如的思想范围，啥时能找到合租房？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小旅店？为了能快点离开那个她认为很危险的地方，她不想再顾虑别人的眼光和想法，主动去问黄成。
“行，有事吃完饭再说。”
黄成有点不敢去碰蒋婉如的眼神，借故低头取碗移开了目光，见她往吧台去，才回了一句，声音很大，像是怕她听不见，也是整个餐厅里六、七十号人，你说一句、他说一句的，和大市场一样满耳朵里都是嗡嗡声，如果声音不大点，真是会听不见的。
“黄成，你的小表妹找你有啥事？”
“你这话问的，就是有事，人家能告诉你呀？吃你的饭得了，一会儿又挨训了。”
“就是的，人家表哥表妹的事，还得告诉你呀？你也不掂量掂量你算个老几呀？你说是不是呀黄成？”
昨天那几个爱多嘴的男人，又是你挤眉、他弄眼的开始搭腔了。
黄成像是没听见一样，眼神直盯着面前的那只空碗发呆。
“怎么办？答应她的事没办？昨天下午没时间出去，今天上午又是忙得脱不开身，她一定就是要问这事。”
“不行，下午再忙也得出去给她找房子，昨天说好了的，后天让她听信的，这说话不算话以后还咋见面，也对不起立志……”
“你是我的小苹果……”
黄成心不在焉的正在想:下午一定得抽出点时间出去帮蒋婉如找房子，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咋了？爸……中日联医院……好……好……你别着急，我这就马上过去……”
“这可咋整，越忙越有事。大刘，下午你盯着点，我老丈人有病了，我得去医院一趟，你和大伙慢慢吃……我走了。”
黄成挂了电话，对他身边一位四十上下岁的一个中年男人说了几句，忙起身离开了桌子，向门口走去，他没走出几步，迎面和端莱的蒋婉如碰了个正着。
“表哥……你吃完了吗？怎么这么快？”
“对不起！婉如，本打算下午去给你看房子的，哪成想，我老丈人病了，我得马上去医院……放心，等我回来，一定去给你找……不说了，我走了……”
黄成从蒋婉如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赶紧低着头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知道了，表哥，不急……出门小心，我暂时有小旅店住也行，啥时候找到都行。”
话虽这么说，此刻蒋婉如的心彻底凉了，脚后跟都有些发冷。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失望、伤心，她弄不清。
“下了班，自己去找，哪怕是远一点也行。”
站在那端着一方盘的莱蒋婉如傻傻的像定住了一样，她做了个决定，干完餐馆的活，自己去找，她不相信，这里真的就没有一处可以让她容身的地方，哪怕远点她也认了，一定要离开那个小旅店，那里太可怕了，那么多的房间，为什么一个房客也没有？太让人不可理解了，还有那个男人……也让她感到恐惧。现在的蒋婉如要离开小旅店的心比要和张名望离婚的心更迫切。
“服务员，你怎么上菜的？咋还站那不动了呢？”
“快点，我们吃完还得干活呢？”
“真是的，快点，我们这桌子上还少碗筷呢？你这个服务可不行……”
一下子整个餐馆又炸锅了，这张桌一声、那张桌一句的，竟然还有人在敲打着碗筷，劈啦啪啦的在响。
“好了，好了，对不起大家，我马上来。”
回过神来的蒋婉如，赶紧小跑几步来到了该上菜的桌子前。
“你这个人，怎么端盘子的？你看看……洒了我一身……是，我这身衣服不值钱，可这弄了一身的油，还怎么穿？”
匆忙间蒋婉如在放菜时盘子正撞在了一个人的胳膊肘子上，好好的一盘子莱都洒了不说，还洒了旁边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是这位大哥不小心碰的……”
“明明是你干活手脚不利索，还赖别人，真是的……”
“对不起！对不起……”
蒋婉如脸涨得通红，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连声道歉。
“对不起能当衣服穿那？你说我这衣服咋整吧？你看看，这还能穿了吗？”
那个浑身洒满了油的男人，有种得理不让人的架势，猛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揪着胸前洒得像一朵大向日葵花的白色短袖，另一只手指着衣服，脸红脖子粗的让蒋婉如看。
“大哥，那咋整？要不这样吧！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你看行不？”
蒋婉如往后退了一下，她有些担心，如果她说得不顺耳的话，这个男人可能会动手打她。
“脱下来？洗？这油你能洗下去吗？这衣服是棉线的，上回回家我媳妇儿给我新买的。”
男人脸上的肉都变横了，眼睛里除了心疼就是可惜。
“大哥，那你说……你这衣服多少钱买的吧？……我赔你。”
蒋婉如说完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这时倒是真想让他打自己几下，如果那样能把这件事解决，她都认了，她又不是没挨过男人打，对于她来说，掏钱比她挨打更让她心疼。
这时候餐馆里闹闹哄哄的声音一下子没有了，只有蒋婉如和那个男人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两个人的方向。
“怎么了？这咋还吵吵上来呢？”
正在这个时候，胖老板娘迈着方步、扭着丰满的身子走了过来。
“老板娘，你过来的正好，你看看，我这衣服可怎么穿吧？”
男人像是看见了能给他断案的包公一样，忙转过身让老板娘看他的衣服。
“老板娘，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我……赔他。”
蒋婉如看见老板娘的那一刻，心里充满了担心:为了这事，她完全可以解雇她，本来她就看她不顺眼。
“哎呦！我还以为把人烫了呢？这算多大点事，不就是一件衣服吗？大哥！咱家柜里别的没有，男人的衣服倒是真有两件，不敢说是牌子，比你这件可要好的多。好了，别为这事吵吵，大家伙该吃饭吃饭，我这就给你拿衣服去。想想出来干活的都不容易，都多担担点。”
老板娘说这番话时，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说完后一下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扭过身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站在一旁的蒋婉如，表情严肃的说了一句。
“你……跟我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