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读朱生豪和宋清如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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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直在读朱生豪的《醒来觉得甚是爱你》,受益非浅。
一个人一辈子只要认真地去做一件事情,肯定是会有成就的。朱生豪先生这一辈子就做了两件事,一件是翻译莎士比亚作品,一件是爱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宋清如,给她写了三百多封情书。
朱生豪先生是在贫病交加中去逝的,年仅32岁。他仅凭着一支笔,两本词典几经磨难译出180万字《莎士比亚全集》,他是凭着一腔爱国的热血,带着病体,给我们中华儿女打开了一扇世界文化的大门,让曾经耻笑我们是一个没有世界文化的国度的宵小再不敢小觑。
枯燥乏味的翻译工作折磨着他,真希望他从来不认得英文,不用为了微薄的稿酬把原本每天只需翻译3000字增大至两倍多,变为8000字。 有人向他提议找曾经的大学同学现任某县的教育局长谋一个教师的职位,朱生豪先生听后一笑了之,让他去敌伪那儿要饭吃,他情愿到他十岁时已故的妈妈那儿去。他自带忧郁气质,至情至性。他不愿意为三斗米而折腰。
朱生豪先生1912年2月2日出生在浙江嘉兴一户正在凋零的商贾人家。在他十岁那年,家中生意垮败,母亲恹恹病逝。两年后,父亲因积劳成疾亦撒手而去。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的朱生豪先生后来是姑妈养大并供养继续读书。
曾经活泼开朗的小男孩在本应阳光灿烂朝气蓬勃的青春岁月里,却“渊默若处子,轻易不发一言。”直到遇到了宋清如,这个带给他健康阳光的美丽女子。
宋清如回忆起初见朱生豪时的样子,她说:“那时,他完全是个孩子。瘦长的个儿,苍白的脸,和善、天真,自得其乐的,很容易让人感到可亲可近。”
宋清如是在之江大学的之江诗社认识了之江才子朱生豪,初遇时的低头一笑,两个志趣相投的年轻人开始互相交流,宋清如向朱生豪请教学习如何写诗,她在书信中称呼朱生豪为先生。朱生豪不喜欢这个称呼,他说我爱你,不和你谈君子之交。傻丫头,我不要向你表敬意,因为我不要和你谈君子之交。如果称“朱先生”是表示敬意,“愿你乖”是不是也算表示敬意?
他们相识时,一个是大一,一个已经是大四了。毕业后朱生豪去上海世界书局工作,任编辑一职。宋清如在杭州继续读书,两人开始了长达10年的书信往来,因为距离产生美,因为距离更添了思念,有些话当面不好说,书信里却可以尽情地表达出来。“我把我的灵魂封在这封信里,你去旅行的时候,请把它随身带在口袋里,挈带它同去玩玩,但不许把它失落在路上。”“别说冬天容易过,渴望着信来的时候,每一分钟是一个世纪,每一点钟是一个无穷。”“告诉我几时开学,我将数着日子消遣儿,我一定一天撕两张日历。”
因为心里有爱,就有了期盼,写信是个多少漫长的过程啊,但是写信也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啊。写信把一切证据都留在了当下,还亏得有了这些情书,年纪轻轻的宋清如在失去爱人后,还能翻看着回忆当年的绵绵情意,并凭借着这股力量帮助爱人完成最后的心愿,180万字遗稿的全部整理校勘工作。
那个年代的爱是那么美好专一,以情书为证。五月正是个恋爱的季节,读着别人的情书自己的心也跟着融化了。生活中有很多的美好,用笔记录下来,过了很久再拿出来看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就像一坛酒,愈陈愈香。
朱儿对青儿说,我欢喜你,我欢喜你,我欢喜你,而且我欢喜你。
白痴说,我待你好,爱你得一塌胡涂。
寂寞得很,看不见你,我想哭。不写了,祝福你。
我待你好,我待你好。
你说过几时带我到月亮里去,几时去呢?你要是忘记了我不依。你讲我一个故事听好吗?
这里安眠着一个古怪的孤独的孩子。
这句话真是一语成谶,从小失去双亲,过的是寄人篱下的生活,一位天才少年瘦弱孤独,直到遇到宋清如,一开始宋清如并没有接受他的爱情,他就一边译着莎,做着自己热爱的工作,一边继续一如继往地爱着宋清如,给她写信,最多时一天两封信。正是这样炽热的感情才赢得了美人归。可惜好景不长,结婚才两年,幸福的生活是那么短暂。
虽无缘分共白头,幸有深情可回首。
曾经的他,一个人在上海谋生,还是像过去一样沉默寡言,不爱社交,他一个人去看电影 ,一个人去买书看书。但是他又不是一个人,他把自己的生活,工作,所思所想都一一向远方的宋清如倾述。他还讲故事给宋清如听,当然故事可能来自一本刚看完的书,他也讲电影戏剧给宋清如听,甚至还有很多书评,他像位老师一样推荐给宋清如一些好书,在她的人生路上像位导师一样给她指引。希望她不断进步,鼓励她走自己的路,不要做一个旧式女子。他的爱是全心全意的,发自内心的,我只为你好。
朱生豪真是世界上最会说情话的一个男子。他把自己的生活,对宋清如的爱,包括对手上工作译莎的一些过程感想都用写信的方式记录下来,传递给宋清如。“弟弟说如果他能翻译成功莎士比亚,将成为民族英雄,给那些讽刺中国没有莎士比亚译本的人颜色。”
这是朱生豪先生的梦想,他希望自己能做成这件事情,给后人留下一笔精神财富。作为爱人的宋清如当然是不遗余力地支持他。婚后,两人回到了朱生豪浙江嘉兴的老家,过着清贫艰难的日子,译稿收入微少,唯一可以依靠的家里房子出租的收入也不多,曾经被誉为有冰心那样才华,也发表过一些诗作,当过教师的宋清如回归家庭,洗手作羹汤,为了所爱之人。那段日子,他们的精神世界是充盈的,因为有爱人在朱先生的翻译工作也成效突出。
“他译莎,我做饭。”他们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有口饭吃,相爱的人在一起,完成手上的译稿。只是朱生豪从小身体弱,基础打得不好。再加上经年累月辛苦劳累的翻译工作,又急于赶稿,最后累倒在了家里,被确症为肺结核,不治而亡。
"才子佳人,柴米夫妻”这就是他们的爱情人生。十年的恋爱,二年的婚姻,宋清如86岁离世,丈夫离世后的53年里,没有再嫁,以写诗纪念亡人。两人终于合葬在一起,墓碑上写着朱生豪曾经写给宋清如的一段话:
“要是我们两人一同在雨夜里做梦,那境界是如何不同,或者一同在雨夜里失眠,那也是何等的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