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爱写小说以爱之名长篇爱情小说‖连载

以爱之名(22)

2018-11-04  本文已影响91人  简书作者木瓜

      如果以王小波的三个时代来命名的话,大约可以这样划分:老单的时代可为青铜时代,陈辛的时代为白银时代,而最后小滕的时代可为黄金时代。

   陈辛和六强以及善云是县城油漆界的代表人物。

        陈辛和小满同岁,但小满看上去老象个孩子。他们的孩子比小满的孩子大了六七岁。他结婚早,媳妇大他两岁。老爹虽在乡里干点差事,也没攒下多少钱。兄弟两个,小的沾了父亲的光,找了份派出所的活,他则从小出大力,后来学了木匠,经济状况和小满家里差不多。结婚后他就骑一辆大轮自行车,前头挂个锯子,走村串户给盖房子的岔拉木头。后来省吃俭用在城里买了套平房,和媳妇一起来城里,他做家具卖,他媳妇跑(用缝纫机缝纫)鞋帮。再后来进了装修公司,见喷漆的活没人干,挣钱多,就改行干了喷漆。媳妇也逐渐撂了跑鞋帮的活给他打下手。

他的媳妇春花是个很能干很伶俐的人,对小满也蛮看重,但小满老觉得和她隔了一层什么,在她面前做什么也拘束,又恢复了原先的笨拙和木讷,之前的活泼荡然无存。春花被她闷得生气,有时一着急就随口挖苦几句。

  小满也不反驳,她不习惯也害怕和别人争执。但心里的隔阂和戒备心更重了,笑容也少了。除了干活和家长里短,她再没有可以分享的事。可是家长里短也不是小满喜欢的,常常是为了配合她而迫不得已没话找话。吃饭休息时,小满扯过一张做防护的报纸聚精会神地看,春花便说“早这么用功早考上大学了!”

春花自己只上完小学,那时不懂事,和邻居姑娘一约,两人就一块不上了。她哥哥姐姐是教师,姐夫还是县人大代表,说起他们来她总带着自豪,但有时候想想自己,她话语里又有酸溜溜的嫉妒。

小满被她一句话堵得有点生气,但又可怜她的小心眼。在她看来,有什么好嫉妒的?都是自己人?姊妹过得好,也不可指望人家是事帮你,本质上除了荣誉感不能抱任何奢望。

  小满是喜欢干着活自己哼唱某支歌的。春花又评论道“谁谁谁唱歌唱得和谁好上了……!”呱啦呱啦一大堆。

  小满找不到反驳的话,闭了嘴。愈发反感春花了。

  此后多年,她再也没唱过歌,等她再想唱时,嗓子哑掉了,有一个音丢了,怎么发也觉得难听。

  此刻她重新有了刚从老家出来时的那种感觉——一种挫败感。她害怕新环境,害怕和陌生人认识。她不怕干活累,却最害怕思想说话也要这样跟别人转。清明嫌她适应环境能力太差。她也很烦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和这些人一样?为什么不能象别人一样开心?

  家装家具的油漆以前都是由木匠兼着做的。无非是刷刷清油,带色的用红土黄土搓上点颜色,再喷。还有几年时兴喷时掺进一些金银粉,喷出来呈现一种星星点点的感觉,煞是好看。白红黄绿醇酸漆调配的各种颜色也很多。后来因为醇酸漆干得慢,不易打磨,基本不再用于新家具。而改为更易处理的套装聚酯油漆了。

  2005年以后,家装出现了白混油——整体家具全是欧式白色。这以后的十几年,即便是中式家具,白混油也占据了不止半壁江山。

  不知道从谁开始,用于铁器和汽车维修的原子灰被用到木器家具上来了。这种东西干得快,干了象石头一样硬。一次不能调太多,操做起来也要求高。小满她们虽有刮透明腻子的功底,刚开始也是因为弄得皲多,不得不多回头找几遍,这样一来刮上的腻子因此弄得铁一样结实难磨。当时连陈辛这个老板也不知道打磨还有专门的机器,全部用手工。小满和临时雇的老田头费了一天劲,也只打磨出一个博古架,还差点累死。干了一年才有了打磨机,活也越干越熟练,才好些了。

  开始的两年,客户对白漆的认识也是不一样的。有的喜欢有的接受不了,因此闹出好多故事。有次因为一家子家庭成员意见不一致,做好的油漆只好返工。这一家的年轻人结婚,看中的是白色,木工就用白漆通用的奥松板做了面板。末了喷漆,那个母亲来了,说不行,结婚怎么能用白色呢?!红色!可是奥松板本身不带木纹,喷完了一看,全屋是暗呼呼的砖头面子的颜色,又闷又土气,儿子儿媳一看完全不同意,要求改回来。这不瞎折腾吗?木匠一听,先气炸了,抱怨“我这表姐——土!浑身挂满金子也土!”——那个胖女人是他亲戚,在乡镇开加油站的,那天来定颜色时陈辛跟她沟通了好久,木匠也在电话里一再劝她,不能喷红色,不能喷红色,但怎么也说不通。陈辛听木匠这一骂也觉得痛快,就笑。可他之前出的力也全部白搭上了。

  还有一家子也很好玩。这家两口子本来也是定的白色,最后喷的时候又觉得惨白一片,象医院一样,瘆得慌,女的说看着还怪冷。最后要了一个粉色的。全屋家具都是粉丹丹的桃花的颜色,很喜庆。

  小满喜欢那些白色。白色家具,无论搭配哪个色系的窗帘床罩,灯具和插花,都很清奇。偶尔有个黑白的造型,也很别致。

  她也很喜欢那些满屋的中国风。小于,于相成的装修公司设计风格就是这种。在南岭花园,从天棚到墙面设计有各种形状图案的雕刻,灯罩;客厅与阳台之间,有四扇可折叠的古味十足的屏风,光线透过来,在客厅里投下影子,一时间虚虚实实,似梦似幻。

  小于找了小满来抹色。开始会干的人实在太少,小满也只能每天抽下班时间过来加班。她向小于要了几支绘画笔,蘸着调得浓度不一的颜色,给那些繁复的雕刻镂空上色。小于说“小满姐,你有空可以学画画。”“我哪行!”小满说“我画不象!就是喜欢这些颜色!”

工程结束,小于邀请大家去吃饭,但他坐在车里一直嗲声嗲气撒娇的媳妇却没吭声。

 小于的工作室由临街的车库改造成,中间设计成圆形的由透明玻璃隔开的茶室,周边悬挂着雕刻和绿植,令人爽心悦目。是小满喜欢的很文艺的风格。

  小于很热情地道谢,媳妇却始终淡淡的。大家便各自找借口散去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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