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史留痕】李凤祥
访谈时间:
2019年2月13日
采访地址:
涉县井店镇王金庄四街村
人物小传:
李凤祥,男,86岁,1968年任王金庄四街大队第一生产队队长,1969年到涉县佛山铁矿工作。
【村史留痕】李凤祥
我叫圪蛉,很少有人知道我还有一个名儿,我的另一个名儿叫李凤祥,填表办证都写李风祥,写的时候写李凤祥,口语里都叫我圪蛉。我弟兄三个,我是老大。
我爹打仗死到马头了,找不着尸体,没能捺合回来(捺合:收尸、运输的意思),埋葬我爹时,绑了个草人顶了顶,应应名儿埋了,上坟泼口汤,总算有个地方。
我住的这个堂屋,以前是曹顺的,土改斗地主时,不知是买的还是分的。
我十岁时在岩垴开垦荒地,我在北小凹崖头以下开荒,玟沙在崖头上面开荒。
玟沙的男人叫起堂,他孤单一家住在岩垴,有水窖,有碾有磨。起堂往内蒙移民走后,家里丢下玟沙一人,玟沙夜里不敢躺,怕狼吃了,让我住下,给她做伴。早晨,听见有人吆喝着驴上山了,我们才敢出门。
那时穷,接不上顿时,玟沙煮几个水糖梨就是一顿饭。绵糖梨像葡萄那么大,把绵糖梨切成片,晒成糖梨干,饿了就吃些糖梨干。
开荒垦地是重活,早晨喝点稀饭,干一阵就饿得不行了,我就爬在堰上,让堰上的石头顶住肚,头往下探,就感觉好受一点。
岩垴对面的石崖沟,是兰顺家的坡,兰顺的爷爷叫考进,我们还在石崖沟买了兰顺家的坡。我在石崖沟东面坡上开荒,起元,黑元弟兄俩在正凹开,起元弟兄还给我窝头吃,是黑米面窝头。黑米面就是谷坏了,长成了黑米。谁帮了我,我都记着,起元是好人。
盲石狗的也是好人,盲石狗的有没有正名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叫盲石狗的。他在石崖沟东面的那道沟开荒,常常翻过东角,过来看看我。盲石沟的也把他种的南瓜给玟沙送一些。
苍的给盲石沟的当长工,中午吃小米闷饭,煮上一些洋山药,洋山药不同于一般山药,洋山药不绵,有股斜味,不好吃,生吃还行,有点甜味,现在石崖沟獾窟窿前面,还长着一片洋山药,现在都没人刨、没人吃那个东西了。
石崖沟的地都是咱李家的地,从石崖沟上到磨盘凸,再上到南牙豁都是咱李家的地。
石崖沟的地是兰顺、起元、黑元、正顺、石柱、文川的。南牙豁的地是秋顺、乃顺、乃灵、二顺、田顺的。
生产队时期,队里派我去岩凹开垦荒地,我跟庆廷都受不响,采区春庆都受得响当当,别人1个工,我才9分。中午不回来,在地里吃干粮,吃的是糠窝窝,两手捧着吃,不捧就洒拋到地上了。
在队里犁地,派工时,让我跟进顺一犋,进顺脾气不好,但对我却很好。教我种地时,让我在两个掖窝夹上两个圆蛋石头,我就在进顺手里学到了本事。
生产队时,烧柴很困难,山坡上的树叶毛草,都拾完了,中午在地里做饭,半天拾不了一把,只得去椿树上拔树枝,烧湿柴。
有一天在全教岭砍倒一个小榆树,被巡查员逮住了,要交到村上罚款,社员们争辩起来,“是在地里烧又不是拿回家了,罚什么款?如果你饿了,吃一块干粮赶快走吧。”
一九六八年,我还在队里当了几天队长。我去月城修过水库,也到青塔修过水库,还去修过漳北渠,村里修建五街大池,大南水库我都去干过,还去桃花岭修公路,站在岭上就看见武安县曹家庄了。
一九六九年正月十六,这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我挑着小盖地小铺地,穿着一双打掌鞋,从大选去了佛山铁矿,我去当工人了。
我说不上媳妇,这里算卦,那里相面,先生说,不要跑,跑也没用,不到41岁婚不动。就是。我41上才成家。
起娈帮我大忙了,起娈问大强,“你还不找婆家?”
大强说:“找。”
“是你作主还是你娘作主?”
大强说,“俺娘作主。”
大强母亲跟起娈说:“俺大强谁也不跟谁,就跟碾坊里圪蛉嘞。”
就这样由起娈牵线搭桥我娶了大强,她比我小18岁。
我在佛山铁矿一干就是20多年,今年我86岁了,退休工资每月2700元,天天吃大米鸡蛋,我也吃不了,我就是能吃,吃得不少。我喝水不多,喝多尿多,络索(麻烦)得不行。
我跟大强说,在田地里受,没人给退休金,不用说2000,1000也没人给,想领退休金,梦梦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