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清纯的豆腐味和羊膻味

少年心事

——清纯的豆腐味儿和羊膻味

  文∕一笑东方

        初中，我要从村里到镇上读书。未开学之前，我就开始想想自己的初中生活，是如何如何的美好。

        开学第一天，我发现同桌是一个女孩子，名字叫郭兰兰。面貌一般，就像张婷那样的。长发及腰，身段窈窕，她喜欢笑，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我一直迷恋她的长发，至今想来，能和她媲美的就是后来山东的那位文友了（是女的），她喜欢说话，喜欢玩，就是不喜欢学习。常常坐在那儿胡思乱想的，有时候和我说一些很有趣的话。譬如她的妈妈是一个做豆腐的，家境也不太好，她时常要帮忙，她问我，“你闻闻我又没有豆腐味。”我也实诚，真闻了闻，忙说，“是有一股清纯的豆腐味儿！”此话一出，全班哄堂大笑，于是她有了一个绰号，豆腐！她倒没笑，而是说，“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这帮俗人！哼！”她问我喜不喜欢吃豆腐，我说喜欢。谁知道第二天，她真的拿了一块豆腐给我。我当场给吃掉了。这个事儿，被传成我吃了豆腐的豆腐，语法上没毛病。我当时就很愤怒，然而郭兰兰却说，让他们去说吧，懒得理他们。

        豆腐的秀发很长，像一片黑瀑布，扎起来的时候，又显得干练一些，当她转身，发梢扫过我的鼻尖，一股混着清纯豆腐味的发香，会钻进我的鼻孔，停留片刻。

      当然，郭兰兰坐在我的左边，我呢，靠着过道。右边也有一个女孩。名字叫赵秀秀（此处我肯定要用化名了）。长得很像杨钰莹，她家是宰羊的，不用说，身上有淡淡的羊膻味。肤色虽然有点暗，但是还是很美的。我们一聊，发现还有一点沾亲带故的，更加投机。元旦的时候，她送了一副她的照片给我，说是元旦礼物，照片上的她似乎一直对着我笑，我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我也忒实在，下一周回了一幅自己的照片给她。这下好了，班里就传开了，说我们俩如何如何。更离谱的是，这个事儿传到其他班，说是我和另一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之间的故事，更是好笑了。

    我不知该如何置辩了，然而有一个人开始质问我了，那就是豆腐。 

      豆腐问我，“是不是互送照片？”我说是。

      她问我，“你不知道互送照片是什么意思吗？”

      “不就是友谊吗？”我当时真够二的，唉！

      她斜了我一眼，“好，你们去友谊去吧！妈的！”

      豆腐不说话了，趴在那儿一下午，我劝也不听。

      我他吗的当时就傻傻的听课，写作业。现在想来，那个下午，那个女孩得有多伤心啊！

        然而第二天，豆腐还是对我有说有笑。

        然而，赵秀秀却因为那次送完照片，反而和我说话，越来越扭捏了。我也开始不自然了，生怕别人说什么。我的恋爱意识似乎也逐渐觉醒，眼前有两个好女子，似乎让我去抉择了。但是，我知道，这事儿要是被父母知道，挨顿揍，还是小事，极有可能让我转学。

        我开始沉默，但是就算再沉默，我的同桌，豆腐，我们俩总要说话的。于是赵秀秀课下对豆腐说，你不能和她说话。但是豆腐却说，我能保证不说话，但是我不能保证他对我说话我不回，我不会主动，但我不会拒绝。赵秀秀无语。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我甚至后来才发现，我们学校那时候早已经拉帮结派。

      我的事儿，爸妈没知道。我也没有要转学，然而另一个人想转学，那就是豆腐。豆腐说，我要转学。我的心咯噔一下，怅然若失的样子。那晚，我回到宿舍，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我就差拉着豆腐的手说，能不能不转学？豆腐眼珠子一转，娇嗔的问我，“凭什么，你不是有ZXX吗？”能不能不转？我急得都要哭了。豆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我不转，你不要急嘛！”我是放心了。可巧，被赵秀秀看到，这一下，赵秀秀彻底努了。眼睛里全是杀气，豆腐不甘示弱，“看清楚是他找我说话！”我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其实多年后想想，我有那么好吗？可是，又想一想，我没那么差吧？

        怎么办？我留恋清纯的豆腐味，也喜欢羊膻味儿。

        有些时候，你不选择，时间会帮你选择。后来，我跟秀秀的话越来越少，我发觉我是那么的没用，萌生的恋爱的想法，却被别人的大胆做法吓到了，想逃离。而豆腐还是对我那么好，现在想来就像妻子对丈夫的宽容。后来，秀秀退学了，原因是家中姐弟多。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喜欢的羊膻味没了，我若有所失了一段时间。

      后来，位置一变，豆腐坐到另一个地方了。我没了同桌，边上是一个不说话的男生。但是豆腐还是常常找我说话，我开始迷恋她。她时不时还会送我豆腐吃。我以为，她能和我一起读高中，然后大学。可是初三有一天，她说，不想读了。问我想法，我说，我还要读高中。她听到之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好吧，你好好读吧。我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时内心的痛，但是我似乎紧张地不能去安慰她。

      第二天，她走。她走到我桌子边，微笑着看了我一眼，“臭小子，送送我。”我狠狠地点了点头，我帮她抬着桌子，拿着凳子，帮她把桌凳系在了自行车上，期间我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那么的柔软滑腻，她也愣了一吓，然后甩了一下长发，“好好读书吧，记着我！”我还要说什么，她就骑着车子远去了。我在那儿愣了半天，我多想说，“豆腐，我是稀罕你的！”然而一阵风沙堵住了我的嘴，我的眼。

      就这样，我的初中结束了，我留恋的清纯的豆腐味也没了。

      后来读高中，上大学，渐渐远离故乡，很多事，很多人就这样远去了。今晚，我忽然记起这段故事，这两个妙人。只可惜，我已经没有她们的联系方式了，但是我又一想，就算有，我联系她们又能说什么呢？是说一些言不及义的一些话吗？还是唠唠家常？还是把这份美好寄存在过往的岁月里吧。

      我又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能勇敢一些，就叫住豆腐，然后和她走在一起，结婚生子，一起磨豆腐，做豆腐，做豆皮，做豆脑，生个孩子叫豆豆，在那个小县城生活一辈子……       

        我的少年心事，我的清纯的豆腐味儿和羊膻味儿。豆腐说，让我记着她，其实我没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