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京城（二十五）

向前看看地上躺着的妇女，再看看那如鸡蛋一样椭圆的车轱辘，更加确定这伙人就是在碰瓷，他也不知道此时是该报警还是该去医院。只能先来一个缓兵之计，告诉大个子先去车上和司机商量一下。

在车上，司机说：“如果报警，我们没有证据，要让警察去例案调查，又要延误很长时间；去医院检查更不行，她说满身都疼，如果要求满身的零件全部检查一遍，至少得两三千。最好的办法是先看看他们张多大嘴，如果要几百块钱，我们就破财消灾立刻走人，如果他们狮子大开口，我们就只能报警处理了。”

向前气愤的说：“我敢肯定，他们100%是在碰瓷，如果就这样把钱给了他们，就是在纵容他们的违法行为，总觉得心有不甘。况且，咱们现在就剩几百块钱了，在路上还要吃饭，还要被交警罚款，给了他们，我们怎么办？”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最后，向前和大个子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六百元达成共识。六百元这基本是向前现在的全部财产。

在开车离开后，向前破口大骂：王八蛋竟然碰瓷到我身上，那天再见到他们，我非开车撞死他，我让他再碰瓷，我让他变成瓷！我把他压成沫！唉呀！真气死我了。

刚才的睡意朦胧此时都变成义愤填膺。

稍作停顿向前又说：“你说这碰瓷的也真会选地方，在学校大门口又是上学的高峰期，要是在别处非窜了不可”

司机接话说：“在别处他也不敢碰呀！他又没有三头六臂！”

“前边加油站又得加油了，这可怎办呀！宋师傅你跑车十多年了，应该能赊账吧！”向前扭头问道。

“只能试试，怕是希望不大，因为那些加油员没有权利赊账，有权利赊账的又都不在加油站”，司机回答。

向前长叹一声说：“唉！进去加油站先加满油再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反正油已加进油箱了，他总不能再抽岀来吧，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写个欠条给他们”。

古人讲“穷生恶计，富长良心。”这话不无道理，面对空空的口袋和空空的油箱，他只能无赖一回了。

当加油站的服务员满脸微笑地为汽车把油加满时，有礼貌地和向前说：“先生，您一共加油四百三十元，请您到里面柜台结账。”

向前走到服务员身边低声说：“大妹子，你看能不能这样，我现在先给你打一欠条，等我到山东把煤买了，返过来再给你结账，你看我们经常在你这里加油，也算是老熟人了，这次岀了点意外，你看能不能找你们领导通融一下，等明天我的车返过来我一定把钱给你。”

那姑娘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向前，先是愣了一下，半天才回过神了，看样子像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个，这，这样啊！我，我，我真作不了主，你进去问一下收银员，他和领导比较熟。”

向前又向大厅收银台走去，收银台后边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向前走到跟前向他说明情况，年轻人听罢沉思一会儿说：“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油已经加到你邮箱里边了，我也不可能再抽出来，你们经常来这里加油，也算是熟人了，不过一张欠条肯定不行，要不把你们的行车证用作抵押，你明天过来的时候把钱交了，把行驶证拿去。”

向前一听说要押行车证，皱了一下眉头说：“这样不太好吧，我们没有行车证，怎么上路？万一查车怎么办？”

年轻人说：“这个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出个证明，万一要查行车证，就把这个证明拿给他们看。”

向前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岀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把行车证乖乖交出去。

一路上向前是遇庙烧香见寺拜佛，跌跌撞撞终于按时到达目的地。向前那颗悬着的心也暂时消停下来。

在返回途中，向前有言必信，他先到加油站把账结算清，拿了自己的行车证，然后向家乡一路狂奔，向前沮丧地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想着一路的坎坷波折内心是五味杂陈，摸摸兜里微薄的利润，深深地长叹一声：唉！咱老百姓挣点钱怎就这么费劲呢？生意本来就不好，又被碰瓷儿的碰去600，真不知回去该如何向弟弟解释。

经过一夜的驰骋，凌晨七点半汽车终于在村口的马路边停下，此时向军已在村口等着，见车停稳便迈着胜利者的脚步向汽车走来，但向前把钱交给弟弟并说明一切的时候，向前气愤的拍一下脑袋说：“哎呦！我怎么给忘了？其实上一次装煤的时候，在饭店吃饭就听一个司机说在河北的一个学校门口被碰瓷的讹去500块钱，我当时还想着装回来之后告诉你们，让你们在路上注意，可是每天都着急忙慌的，回来家就给忘了。”

看着向军捶胸顿足的样子，向前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只能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来劝慰几句。“这趟跑山东，出师就不利，刚准备进河北，车胎就破了，并且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顶上，结果耽误了两个多小时，否则的话也不会赶上碰瓷儿的。唉！真是天意啊！”

“过去了，不说了，这次但愿我们能赶上个好价钱，把上一次的亏损补回来。走，岀发！”向军带着自信的口气说。

向军就是这样，无论遇到了怎样的烦心事和遭遇都能心定神宁泰然自若，并且自信满满。这可能就是一个人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