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铺春深
绿水怪石
不经意间,又到一年春之深处。我总以为今年与她已经擦肩而过了,但近来不期而遇的花海,时不时地惊艳了我的眼球,告诉我春还未走远。清明回乡遇见了紫色的碗豆花,于是就有了那篇陋作《碗豆花开》。而这一次说走就走的行程,竟意外让我在郧阳的梅铺镇遇见了让我更加惊喜的花海。
阴历三月二十五的下午,我和几位友人相聚在一起,一时兴起,其中的一位老哥提议去梅铺他工作的地方转转,那里环境清幽,是一很好的去处。我们一拍即合,随即驱车向梅铺进发。
从白桑下了高速,汽车行进在蜿蜒的二O九国道上。经过早上春雨的洗礼,群山青翠欲滴,那一抹翠色似乎要流淌下来;西天的余晖洒落人间,把它们装扮的更加娇艳。一路上边谈笑间边欣赏这无边的春景,心情甚是愉悦。行至梅铺镇时,零星的春雨让天色愈加晦暗。老哥开上他在此修整的后八轮,我们紧跟在车后亦步亦趋。前行不远,他的大车出了点小状况,亲家吴先生是这方面的高手,一通操作下来,发动机又轰鸣着在前开路。我们谈笑着,艺多不压身呀!幸好有这样一位老师傅同行,要不半夜抛锚在这荒山野岭中,指不定多着急了。
转入乡村道路后,浓烈的夜色让视线变得模糊。沥沥的春雨牛毛般的飘落,汽车的远光灯打向了前方,照亮前行的路。这时,公路两旁一片白色的花海映入了眼中,我赶紧打开车窗,一阵浓烈的花香袭向鼻端,沁人心脾。由是天黑,加上距离稍远,我没有认出这白色的花是什么类别。汽车一路颠簸前行,白色的花海在眼中亦此起彼伏起来。直到到达目的地,这白花依旧盛开,香气依然旺盛。
老哥工作居住的地方,果真如他所说的一般清幽,除了越来越大的雨声和我们的笑谈声,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带着些许酒意,卧在床上和友人们谈笑风生。这时雨更大了些,他们相继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我却独醒着,支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屋外雨打房顶的“叭叭”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清脆。夜风从纱窗中侵入,风中还是那股醉人的花香。小楼一夜听风雨呵!许久不曾在乡间夜宿,午夜听雨也会让人心生惬意。在此万赖俱寂的雨夜,我似乎听到了花儿盛开在风雨声中的纷繁之音,这一切的美好,俱随困意入了梦境。
我被屋外和鸣的鸟叫声惊醒。睁开眼,刚好六点。小轩窗外风停雨顿,一大丛昨夜见过的白花铺开在眼前,花瓣上晶莹剔透的水珠让花儿更显娇艳。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更何况此处是远离闹市的小小村居。拉开门,醉人的春风扑面而来,冷冽中让人瞬间清醒。一条石子铺就的小路蜿蜒着伸向远处。极目四望,昨夜所栖息的小屋居于小小的盆地之内,四周被纷繁的白花所包围,难怪夜间吹进屋里的风中有如此浓郁的花香。四周低矮的群山苍翠着它的苍翠,几缕白色的雾气在半山腰缠缠绵绵,一树一树的花儿也在薄雾里若隐若现。这如人间仙境般的画面一大清早展现在你眼前时,你除了惊叹还是惊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红腹锦鸡扑楞着从眼前掠过,“咯咯”的叫声引来了同伴的合奏,就此惊醒了群山和村落,让它们不再沉默。
万物开始苏醒,美好的一天拉开了序幕!
吃过早饭,沿着蜿蜒的石子路信步走去,青青蚂蚁草上的雨珠打湿了鞋面,也弄湿了裤管。薄雾已慢慢散去,群山和树木显露出它们的真容。我来到白色的花海前,原来这一片矮小的是白刺花,高大的花树是槐树。故乡也有白刺花,我在年少时曾见过,但从未见过如此大片的白刺花海。我俯下身,贪婪的翕动着鼻翼,这香气似乎已通达我的五脏六腑,让人身心愉悦。几头大黄牛“哞哞”的叫声由远及近,牧牛人驱赶着牛群,往水草最丰盛处而去。这场景如此熟悉,只是我已许多年未见,二十余后重见这一幕,感到如此亲切。
石子路的尽头是阡陌小径,青青的野草铺满了整个地面,让人看不见一丁点儿裸露的泥土。小路的一边是槐花树、白杨树、柳树、野草混和的植被,一边是绿如碧玉的一汪河水。槐花香、白刺花香、泥土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迎面而来,远山的苍翠险峻、返郊的小河沙洲、绿的深沉的河水一并出没在眼前。看过朱自清先生的《绿》,那绿是梅雨潭的魂,我不曾亲见,心之神往。但眼前不知名小河的绿,今日见了,私下臆测对比梅雨潭的绿,想来应是不遑多让了。我静静地立于岸边,但见碧水下水草绿意盎然,几只大白鹅悠闲地浮于碧水拨着红掌,数尾小鱼儿在河边肆意奔游,这画卷美仑美奂。优良的生态造就了良好的生存环境,不由心驰神往,妄想和这水草鱼虾一般,长存此处,逍遥快活。
天色,忽然黄了下来,不一会儿细细的雨丝密织成了雨幕。我和好友们慢悠悠地往居处返回,任由春雨拂在面上、身上,享受这难得一遇的晚春清幽。
梅铺,这方恐龙之乡、人类发祥地,在数千万年之后的今天,依然在古郧大地上熠熠生辉。据我所知,这片历来瘠薄的地方,一坡地捧不起一捧土,所有土地在以前只有红薯有很高的产量,所以红薯就是供养当地百姓的母亲!新中国成立之后,这片土地经过历代父母官的治理,现在已是一片沃土,各类农作物均有很好的产量,让当地百姓的生活质量得到了全面的改善与提高,使他们更加安居乐业。今天,梅铺正以全新之貌大踏步地奔向未来。
再次打量这片恐龙曾生存过的土地,我惊叹于生命力的强大。自忖在新时代的今天我们应该怎样付出,才能齐心协力地保护好地球万物共同的生活家园,让人与自然万物和谐共存。
离开梅铺时,春雨依然淅淅沥沥。道路两旁依然是初见的模样,和来时的模糊相比,大白于天下的白刺花海、绿中染黄的大片油菜,正在晚春的时光里挥手告别春和我们。刹那风起,它们又在频频点头,似乎在召唤我们和春再一次的光临……
白刺花海 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