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旧事~童趣/ 小崽儿、来斗鸡嘛/ 废 子

小崽儿、来斗鸡嘛
废 子

图片斗鸡.png

不知是以前的棉衣穿着不暖和，还是怎么回事。反正，我记得一九五九年的冬天特别冷。那时，我刚上小学一年级。

不止是我，其他同学也像是被冷得怂头怂脑的，下了课也不愿出教室，只是时不时地把双手放在嘴唇边，使劲地哈几口热气去暖和。

上午的第二节课后要做课间操，不想出教室也不行，大家只得在“你来、我来，大家来，一起来做广播操”的音乐召唤下出去做广播体操。

课间操一完，操场上就会热闹起来；那些中、高年级的同学就自然地围成好几个圈，在操场上玩起斗鸡的游戏来，我们低年级的不敢去参与，只在一边傻傻地看。

说是斗鸡，其实就是把自己的一条腿弯曲着抬起来，用双手死死地搬住，像是翘成的二郎腿，成金鸡独立状跳跃着，用自己的膝盖去攻击人家。

斗鸡可以是群体互斗，也可以是单个较量。做完课间操后的斗鸡一般都是群体相斗；首先，要用“点兵点将”的方式将人分成两拨。

点兵点将，就是在两个斗鸡能力强一些的人之间进行。他们用“石头、剪纸、布”决出胜负后，胜的一位就开始念点兵点将的口诀，每念一个字就要用手指挨着点一个人。那口诀是这样的：

王子下山来点兵，点到谁人就是我的兵，大兵大将，小兵小将，尼姑和尚。

只要尚字一出口，手又刚好指着的那一位就算是自己的兵。

就这样，这个点了那个点，直到把要参与的人点完为止。

那分成两拨的早已迫不及待，马上就会投入到斗鸡中，大家都抱着一条腿跳跃起来，追逐着去攻击合适的对象。值到把对方的全部人马都斗翻在地才算赢。

自然，那力量小一些或说技巧不济的，往往会最先被撞翻在地，或是双手抱不住，让正斗着的那条腿松懈下来并着地。

总之，那翘着的一条腿只要落地就算输，并被淘汰出局。

斗鸡是男子汉的游戏，而我们这些不敢去参与的小男子汉们只有眼巴巴地看着人家斗得热闹，心里也发痒，便时不时地学着人家的样，翘起腿来在原地偏偏倒倒地蹦哒几下。

而小女生些则更无奈，只能哼着儿歌在操场边上跳橡筋绳：

卓娅是个英雄， 从小读书就很用功。

十八岁参加游击队， 你说光荣不光荣。

（卓娅是前苏联卫国战争时的女战士）

那次，一位早不早就被淘汰出局的男子汉像是心有不甘，但又要遵守规矩，腿脚虽发痒却又不能回到场中去。看到小女生们在欢快地跳着绳腿痒就变成了嘴痒，于是，就哼着小调去招惹：

咪哆哆哆发咪来， 老头陪着老太太，
上街、去买菜， 一个跟斗起不来。

看到小女生不理会，这位男子汉又转过身来招惹我们这些低年级的，还是哼着小调唱：

小崽儿、来斗鸡嘛，来嘛。
斗到不要哭嘛，来嘛。
斗到不要唏嘛，来嘛。（唏在这里指因痛苦而唏嘘的样子）

后来，学校觉得斗鸡很危险，怕把人摔着碰着了不好给家长和公众交待，就不许同学们这样玩了，并由戴着红袖章的值班老师在操场上巡视着监督。

于是，操场就成了女生们的天下。只要做完课间操，到处都是绷着的橡筋绳；有的哼着“黄桷树、黄桷杈，黄桷树下我的家。我家有个好姐姐，名字就叫马兰花”在跳，有的哼着“一二三四五六七，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在跳。

那天，一位高年级的同学看到女生们在数着数字唱，就去合：

一二三四五六七，集体食堂好安逸。
甑子干饭随便舀，萝卜烧肉敞开吃。

却不料，他被值班老师叫住了，说他“三句话不离本行，就晓得吃。未必除了吃你就不晓得说点其它的”。

他不敢犟，转过身灰溜溜地走了。

那边有几个玩斗鸡玩起瘾了的，虽说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只在一边时不时地哼两句来过嘴瘾：
小崽儿来斗鸡嘛， 来嘛。
斗到不到哭嘛， 来嘛。
斗到不要唏嘛， 来嘛。
2017-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