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关于过年的美梦
近来常常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俺爹俺娘还在壮年,俺娘在厨房炖肉,俺爹在大门边贴对联。
小院里溢满了浓郁的肉香,俺似往年一样,倚在厨房边,等着俺娘挑第一块肉让俺尝鲜,一块块肥瘦相间的肉被俺娘切的薄厚均匀,褐色的酱油挂在肉片上,油亮闪光,俺娘一面骂俺馋头鬼,一面满脸笑意把最漂亮的一块肉塞进俺嘴里。真香啊,一股强烈的幸福感涌遍全身。
俺弟在院子里偶尔扔一个鞭炮,撒脚丫窜进屋里,砰砰的炮声把俺家的狗惊的四处乱窜......梦里是我们一家四口过年的寻常之景,醒来却湿了眼眶。
心里明白,频繁做这样的梦,真的是岁月无情人已老了,人到中年,事乱如麻,这一年眼睁睁瞅着时光一路呼啸而过,像嫁作人妇的好姑娘终于消失不见,却又到了年关,无暇感叹岁月流逝的感叹,转眼长大的孩子一天比一天雀跃,兴奋的小脸上写满了对新年的期盼。是啊,我的下一代已经悄然长大,属于我的年只能从记忆中找寻了。
那时的年关分外的冷啊,雪下的老厚,放假回家都要穿我妈做的笨拙的木底棉鞋,踩在地上能发出清脆的响声,因为鞋底是木头太硬,每走一步都觉得像在太空迈步,再配上家里的老棉袄,直接把我好不容易在城里学校培养的一点洋气儿碾压殆尽。
可是那又怎样呢,我毫不在意,因为我回家了,呆在我妈身边了,我不冷了,再也不冻脚了,什么形象也无所谓了。白天猫家一天,不停吃着我妈变着花样儿做的各种美食(油炸糖酥花生,小鱼儿,煮的特香的带可多肉的大骨头,炸的肉藕丸子,焦花儿。。。。。。),可叹俺当时可是妙龄少女正当年啊,却以一枚十足吃货的派头行走于俺的家乡。
等俺吃的膀大腰圆,天也黑了,下一个迫不及待的念想就是穿过整条大街去寻我闺蜜,开始每年放假过年时的节目——夜谈。
那是怎样的夜谈啊,一刻不停,叽叽喳喳,眉飞色舞,张牙舞爪,我们要把几乎半年未见的思念分食殆尽,她家的烤火盆把俺俩兴奋的脸熏的红彤彤的,那只慵懒的小白猫软软地卧于脚边,肚子里咕噜咕噜叽里咕噜,好似也在热切参与着我俩的夜谈。
不知不觉已近深夜,不用担心,俺的护花使者很是尽心,来去一路护送到家的。恋恋不舍从闺蜜家的火盆旁起身,俺弟已经在门外准时等候了。
彼时,小伙子才上初中,却常常自以为男子汉,寒假里次次夜谈定是要做护花使者的,所以,再暗的夜,再晚的路,我也心安。姐弟俩踏着厚厚的木底棉鞋咣咣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很是嘚瑟。
远处坟头上已飘起火星儿,那是赶早儿的人在给亲人准备过年的钱财吧,空气中偶尔传来烟花爆破时拉起的长长的清冽的尾音,抬眼就望见了腾空而起的绚丽烟花,在寂寥的夜里很是美丽。
回到家爹妈还围着炉子看电视呢,其实我妈早就瞌睡的焦头烂额了,可她担心俺姐弟俩深夜玩够回家要冷要饿,好吧,知子知女莫若俺妈。炉子抽开,一会,一小锅放了各种肉菜的美食端上了桌,俺弟吃的荡气回肠,令人感动,当然我也出力不少,爹妈也会吃点暖暖身子再睡。
屋里真暖和啊,姐弟俩又会咋咋呼呼看会儿电视。第二日,任凭爹妈千呼万唤,俩懒虫充耳不闻,过年了,可劲睡懒觉了!
除夕夜,俺妈也会像城里人那样做几样小菜,乘在浅浅的盘子里,还会破例允许姐弟俩喝口酒,俺爹竟也像电视上那样说些对我们的祝福,俺和弟弟有些羞涩又幸福地傻笑着......
我艰难地从回忆中起身,要写的有那么多那么多,可是我和弟弟与父母有多少年没聚在一起过年了?他有了他的家,又常年漂泊在外,我早已嫁作人妇,成了习俗中别人家的人。各自在生活的风雨中艰难跋涉,不曾心安。
今天我写下记忆中的念想,用那时厚厚的浓烈的温暖来开启充满未知和希望的未来之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