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

凌玄陌蜷缩在沙发上，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他只不过是喝了几口啤酒，哥哥凌若寒就在他脚踝上留下了那道疼得厉害的伤口。

那个大妈指责他毁了自己儿子半辈子还用她那油腻的手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而他根本就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韩霜没有考过他，怪谁？他想要和大人们一样借酒消愁，酒醒过后就发现了那一道伤口。

当他一瘸一拐地走向凌若寒问他的脚是怎么回事，凌若寒居然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摔下一句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就摔门而出。

“我弄的。这能让你长记性。”

随着那一声关门的声音，他心底的什么东西碎了。

凌玄陌咬紧了下唇。他想要用打电话、发微信、发QQ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方式联系远在美国的父母，告诉他们他们的大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冷漠到可以伤害自己的弟弟！

他还是没有去做。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凌玄陌慢慢闭上了眼睛，意识开始模糊。

疼，好疼……

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口太严重，不处理会感染，然后自己会因为感染而发烧……

那又怎样呢。

也许当他回来时看见我因发烧感染死了，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悔过之心吧？他模模糊糊地想。

好疼……

凌玄陌和凌若寒的关系平常其实是很好的。

他们不是双胞胎，凌若寒比凌玄陌大一岁半。

他们的生活是几乎所有小孩向往的“自由”和“富裕”，居住在高大的别墅里和没有家长的处处约束……或许是那样的，但他们的生活，只有彼此才是依靠。

凌若寒努力当一个好哥哥，凌玄陌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弟弟。

挺好的。

虽然凌若寒总是欺负他，不管他当时几岁。

——“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该回娘胎里重造啦！”

——“笨蛋，滚开，看清楚了！”

——“白痴。”

——“喂，你才考了98.5分？我100分噢！”

但是每次遇到什么问题，好像都是他来解决的。

那一次他放学，因为少年心性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完全是为了寻刺激。

但当那三个小混混跳出来凶神恶煞地要钱的时候，他是完全懵了。

但是，凌若寒从几个小混混背后踹了他们的时候，凌玄陌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

他会来的，他当时这么坚定地想着。

然后，凌若寒就真的来了。

“你们敢欺负我弟弟？胆儿挺肥啊！”他就那样气势丝毫不亚于小混混，手里握着一块砖冷笑道：“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代价！”

凌玄陌就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冲着小混混们喊：“我哥是跆拳道黑带，还有我现在就报警，你们完蛋了！”

真是狐假虎威。

那几个小混混好像也才是高中生，再加上凌若寒长得高和凌玄陌的威胁，脑袋一缩就拿着那几根破烂棍子跑了。

凌若寒微微侧了侧头。“白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碰上你这个弟弟。”

凌玄陌咧开嘴笑着。“哥，你怕不怕？”

“你以为我是你啊？”

“哈哈……哥，我今天的数学作业……”

“我帮你做。”

“明天的作文汇报……”

“我教你。”

——“哥，你真好！”

——“白痴。”

凌玄陌恍惚地睁开眼，仰望着昏暗的灯光，一阵安心。

我之前……有开灯吗？

凌玄陌是一个很怕黑的人，所以上小学的时候都是和凌若寒睡在同一张床上。

“怕黑，就开灯。”

凌玄陌愣了愣，一转头，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凌若寒旁边，脑袋搭在凌若寒肩膀上。

凌若寒就坐在他身边，手里还握着一个褐色的小瓶子，前面的茶几上摆了一盆清水、绷带还有酒精，以及棉签。

凌玄陌慌张地挪开头。

凌若寒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不咸不淡地开口，“以后不许去酒吧，你还未成年。被人捅了也不知道。”

“嗯？”凌玄陌茫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的脚……不是你搞的？”

“要是我搞的，我会去给你买药吗？还不是我幸幸苦苦背你回来？”

“你……是去买药吗？”

凌若寒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蠢啊……不然我出去干嘛？”

“你不是说……”

“当时我正在气头上。随口说的。”凌若寒移开视线。

其实不是这样的。就是他弄的，就是他没有保护好凌玄陌才会这样的。

凌玄陌蹭到他身边。“哥，对不起。”

凌若寒沉默许久。

“白痴。”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一直都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