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如潮水

昨晚，我躺在床上滚来滚去，觉得一切都那么舒服，冬天的温暖的被窝，刚吃饱的晚饭，还有温柔的黄色灯光。一种快乐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说快乐是潮水，因为这种快乐的冲动，总像一种生命和自然的动力，在我难过和紧张的时候，依然会忽然涌上来，完全不受我的理智控制。

然后被快乐灌醉的我，就觉得一切都很好玩。我开始编笑话和荒诞的故事给樊高峰听，或者根本不讲任何有逻辑的东西，随着歌曲制造搞笑的歌词，或者给手机里放着的音乐配音。每当这时，我就笑得好多好多，忽然意识到原来欢笑也有副作用，笑太多是会长皱纹的哦，会让肚子痛哦。想到这里，我又觉得有趣。

樊高峰倒是没有在我这种无忧无虑的状态。他正在思考一些生活和工作的细节问题，有一点点愁云，面容上看，有专注于一项或者几项思考时微微皱起的眉毛，聚焦在不相干的物体上思考的目光，和很多很多“看到我很开心所以他也很欣慰”的温柔。

我不记得后来的一些细节了，只记得他笑着对我说，心馨，哥哥很开心，但就像小猫一样，好像不怎会大笑诶，就是心里觉得很开心，但不会像心馨这样笑得这么欢乐。

我想，猫的确不会笑。猫开心地时候会摇一摇尾巴，会躺在地上露出白白的肚皮，会自己舔小爪子，然后用湿爪子擦干净小脸。哥哥这么说，是讲当他快乐的时候，也不会傻乎乎地乱笑，而是会用其他方式表现出快乐。大概是如果高峰吃到好吃的时候，他会很带劲地嚼啊嚼，很有动力地消灭一整盘的饭食，然后快乐就在那种雀跃的微动作里散发出来。

我很感激我们都有快乐的能力。快乐如同月球用引力吸引海面，潮水涌上来，抚摸安静宽广的沙滩，留下一些小螃蟹吐着泡泡。快乐是小事，如同涨潮一样，不过是司空见惯的自然的日常。但快乐背后有着深深和无限的力量在支撑着这种生命力得以运作。失去快乐的人，不是失去了一次欢乐的感觉，一次激动的体会，而是失去了背后深沉的力量，一种超越感情与理性的生命的力量。我明白我们 —— 我，樊高峰，爸爸妈妈，小猫 —— 的快乐是一种多么珍贵的，作为一个健康的生灵的能力；是一个生灵在无时不在变化的物质化的过程中，所拥有的暂时的能力。我呼吸着清新的冬季的空气，行走和说话着，身体里的无机物和有机物运作着，随时和周围的物质与自然相连，我的身体从来都不是一个闭合的存在，却又没有与一切融为一体，依然有着自己身体的形状，依然有着相对的外在和内在世界。这样的生命的存在让我惊叹。我的快乐依赖于环境，但却又从我的内心最深处迸发出来，与最永远的自然的动力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