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卡（三）

充卡（三）

    文／木依岸

（三）

某个星期六傍晚，她在家宅了一天，上午洗衣服、做饭，收拾房间。下午看了半天的电视剧《我的前半生》。她不知道这部电视剧为何旁边要标个2。忽然想到好像以前有部小说是这个名字，末代皇帝溥仪写的。可能是为了区分吧。很长时间没看电视剧了，这几天看《我的前半生》，原来这么好看啊！以前她怎么没看呢，这是重播的。演员演得非常投入、逼真，她被剧情深深地吸引了。这几天追剧时她老是在问自己，贺涵为什么会爱上罗子君呢？罗子君结过婚，生过孩子。各个方面都无法和唐晶比。就像电视剧里罗子君自己和她妈妈说的，她和贺涵就不在一个层次，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可能的。然后她认真地分析：贺涵喜欢说教，喜欢当老师。而罗子君似乎什么都不会，什么事都想让别人替她出主意，或者说她天生喜欢当学生。这两人在一起时，一个侃侃而谈，另一个津津有味地听着，场面很和谐。而贺涵和唐晶呢，两人都是人精，有主见，有魄力。一天到晚俩人都是老师的架势，像两头老叫驴，无法处在一个槽里。谁都不服气谁，谁都觉得自己比对方强。两人都愿当老师，哪谁当学生呢？所以他们谈了十年也没能修成正果。看来彼此需要才是爱情、婚姻的关键啊！比如，陈俊生当初喜欢凌玲，陈俊生沉稳、老实，任劳任怨，每天为家庭付出很累。而足智多谋、独立自强的凌玲，填补了他婚姻生活中的某些空白。与凌玲在一起，他可以请教，可以得到某些精神上的支撑和安慰。而不是像和罗子君在一起，罗子君像个依赖的孩子，每天只顾自己的感受，大把花钱，沉浸在阔太太的生活当中自鸣得意，根本不知道老公在外边挣钱的辛苦。还有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生活中的大大小小的事什么都要问他，家庭的责任和经济负担，根本没有能力和他分担，也从没想过和他分担。这样看来，所谓爱，其实也是一种需要。无论是精神需要还是物质需要。人啊，自己需要的才是最好的。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的衣架跟前，那里挂着三个女士包。其中一个是她每天出门形影不离的包。其他两个是她以前用过的，拉锁出了毛病的。她不舍得扔，就随便地挂在衣架上，放电动车钥匙，充电器，水、电、气交费单和超市购物单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不知为何，买东西的收据她都要保存一段时间，仿佛只有这样心里才踏实。她从提兜里找出那两张很久很久没用的果鲜店的购物卡。这里边还有些钱吧。今天应该去用它们买点水果了。

    走在傍晚四五点钟的街道上，身边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车流、人流，仿佛城市流动的字幕或布景，释放着一种暗藏的忙碌和压力。街道两边卤肉房、烤鸭店、蔬菜水果店里卖东西的吆喝声一遍一遍地通过录音机播送着，勾起过路人的食欲或购物欲。鲜花店，美发店，足疗店，服饰店里传来这个时代似乎永远也流行不起来的歌曲。或者是一个男声声嘶力竭沙哑的吼叫，或者是一个女声尖细、古怪的变音。每天经过这里，每天似乎都能听到这样重复的歌声，但是她永远不知道歌手是谁，究竟在唱什么。这是一个网红多的无法记住歌手名字的时代。随时随地，每个人都在搞自拍，发抖音，发朋友圈，搞自我曝光。每个人都在挣关注，抢流量。自恋狂成为一个时代的流行病。所以离婚的大军像动乱年代的抓壮丁每天都在扩充编制。大龄光棍像雨后春笋越来越多，大都集中在农村的广阔田野。大龄剩女像春天开不败的花，繁多得让你惊叹。她们大都盛开在城市林立的摩天大楼里。好在二孩时代的到来挽救了一些行将就木的婚姻。很多人加入造人的行列中。婆婆和儿媳妇一起造人的有之，母亲和女儿同时坐月子的有之。没有逻辑，没有规则，生活成为理不出头绪的乱麻。

    网络一方面也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什么时候地球真的已成为一个村庄了。微信群里，各色人种，各种语言，不同肤色，汇成波涛汹涌的微信群河流。一个个看不到肉体的灵魂在近距离对话，隐姓埋名，只有代号和标签，你每天面对的是一群熟悉的陌生人。每天，每时每刻，不绝于耳的微信消息成为你不得不设置静音的骚扰。手机撑出胃病，手机因消化不良的打嗝声，微信因经常的交通拥堵罢工的警示牌，闪着没睡醒的红肿的眼，让你恐惧的似乎看到饿狼的眼睛。手机，手机，手机成为随身离不开的情人。你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它的安全。而另一种不安全潜伏在你的生活中，你刚刚才发现。

    她边走边看，觉得整个城市像一架高速旋转的风车，即使夜幕降临，这架风车也没有消停的时候。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对面偶尔碰到熟人，也赶忙低下头装着没看见的样子。而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时，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也有人拿出手机，低头看着。大家都是低头族，没有人愿意抬头看看天空，看看白云，看看绿树。

    街道很干净，但是有些地方在修路。这个城市一年四季仿佛都在修路。这边围一块，那边围一块，这些绿色草坪似的围栏栩栩如生，它们以假乱真的程度让你多次误以为小草可以脱离土地长在空中。它们又像贴在公路皮肤上的创可贴，让你本该顺畅的路程得了哮喘一般费力。

    走到人行道上，她习惯仰望天空。天空是鸭蛋青的颜色，淡淡的，色彩那么宁静，宁静地让你有一刻希望借助苏轼的词句飞上去。那里会不会是人间天堂呢！你发出疑问。你的疑问独对自己，没有听众。鸭蛋青上，白云悠悠，造型千姿百态，仿佛一个个雪白靓丽的梦境在晚霞夕照中闪烁奇幻的光芒。这些东一处、西一处的云朵，像极了散落在草原上白色的帐篷，稀稀落落，缭绕升腾，给人带来诗意的美感和空旷的寂寥。

    不一会她走到金雀批发市场门口，从南走到北，又从北走到南，也没找到以前的那家鲜果店。她内心有些惶惑，就问批发市场大门旁边摆摊卖水果的小店面的老板。人家说，那家搬走一两年了。她听后愣住了。她焦急地问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吗？人家说不知道。这时她内心充满悔恨：这么长时间，我咋都不记得来消费呢。这会儿岂不是晚了！

    她从兜里翻出卡，怅然若失地看着，忽然发现下边有一行电话号码，她怀着一丝希望拨通电话，竟然打通了。她焦急地问：“你们店咋搬走了，现在在哪？”那边和气地告知她新地址。她高兴地说：“那我抽空去看看。”放下电话，她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时她想到自己还有一张SS鲜果店的卡。那家水果店的各样水果价格很贵，但是生意很好。或许是充卡打折吧，人们就原谅了那些水果的贵。她拐到红星路上，想去那家水果店看看，既然这家水果店搬走了，就到SS店买点水果吧。那里的卡好像也几年没用了。唉，这几年自学画画，时间就像飞一样快。每天业余时间趴在小桌上画啊画啊。似乎什么都忘了。现在想想自己学画画，目的是防止乱花钱。一个人无聊的时候，经常逛街，逛商场，用花钱填补内心的空虚。这样每月都是月光族。她发现专心画画后，乱花钱的毛病得到医治，自己也能存点钱还房贷了。为了还房贷，她学画画。哈哈，什么逻辑呢。但是生活就是这样，往往不符合逻辑才是逻辑啊！

  她行色匆匆地走向SS水果店，怎么一群人围在门前，发生了什么。她加快了脚步。玻璃门上挂着醒目的铜挂锁。大门上贴着白纸黑字的手机号。有人在打电话询问情况。有人报警找来了警察。有人幸灾乐祸地议论着，“哈哈，幸亏我住的近，我发现苗头不对，这几天连赶着买东西，把卡消费完。”

    有人哭丧着脸说，“天啦，我才充的卡啊。前段时间他们不是还在搞活动让人充卡吗？我一下充了两千呢！怎么这边充卡，那边就关门啊。这岂不是非法集资吗？难道就没人管吗？”

“谁管啊，说不定都是窜通好的呢！就我们老百姓遭殃。”

“这店不是开得好好的吗？生意也那么好，关什么门啊。既然消费者信任你，你就争口气好好干呗。难道真向网络购物妥协吗？”有人调侃道。

    “听说老板酒驾被抓了，等他出来解决吧。”

    “老板被抓就不能营业啦。这是理由吗？”

  她听到大家的议论，想到自己卡里剩的不多的钱，再想到自己两年没来消费，仿佛过错在自己一方，也就不气了。

    “唉，就像刚才那个警察说的，等老板出来后解决吧。人还是得讲信用的，特别是商人，更要讲信用啊！”（未完待续）

        2019.6.12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