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未来的路上
总会听到你说我们是你的小乖乖，而我也总是受不了你的这番腔调。有时候你总会把生老病死挂在嘴边，说得又是那样轻巧。不知道你会停留多久，才能看见向未来走去的我们。
1
当你老了 头发白了
睡意昏沉
当你老了 走不动了
炉火旁打盹 回忆青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唱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 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当你老了 眼眉低垂
灯火昏黄不定
风吹过来 你的消息
这就是我心里的歌
羊年春晚的时候，听到了莫文蔚演唱的这首《当你老了》。这首歌曲的创作是源于赵照对母亲的感情，之前一直“北漂”做音乐，赵照很少给母亲唱过歌。在偶然读到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歌《when you are old》时，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在窗户下灯光昏黄的模样，有感而发写成了这首歌曲。且不论这首诗或歌曲赞颂的是爱情或是亲情，读到的人都会为之一颤。
岁月不饶人，半点不由身。人一旦老了，好像身上某处关押着的疾病通通被释放了出来，大肆发挥着它们巨大的破坏力。然后无论怎么努力想把那通阀门关闭掉,它们仍然能从狭小的缝隙中钻出来。
羊年的春节完全感觉不到新年的味道，一家人虽然脸上时常挂着微笑，可是气氛却不怎么好。记得我是腊月二十八公司放假才回家的，奶奶看到我回家的时候特别的高兴，毕竟她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我了。我抱了她一下，然后说了会话，我看着她又一次都从我的视线下慢慢降低，从小奶奶就特别喜欢和我比赛身高。
其实我并不知道，就在我放假回家的前一天，奶奶才刚出院，她之前住院已有一周的时间了，我已经记不清楚奶奶是从什么时候就被冠心病和高血压缠上了（冠心病：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是冠状动脉血管发生动脉粥样硬化病变而引起血管腔狭窄或阻塞，造成心肌缺血、缺氧或坏死而导致的心脏病，常常被称为“冠心病”）。奶奶的性格又特别执拗和固执，心里像被上了锁似的，无论什么事从不轻易向他人吐露，包括我们。然后就欺骗我爸和医生说自己应经好的利索了，她出院的时候并没有恢复的多么理想，只是不想在新年来临之际待在医院，想有更多的时间和我们在一起，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你知道，家在每一个有感情的人心中，都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的，更何况还有即将到来的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
回来的三天里，一切正常，奶奶照着医生的嘱咐按时吃药，偶尔会有片刻的不舒服，难受的时候在床上躺一会儿就好了。除夕那天晚上，我们给她包了一大堆素馅的饺子,由于高血压的缘故，奶奶基本上是沾不得荤腥的。大年初一那天，我跟哥哥窝到八点多才起床给她拜年，我们没有再像小时候那样磕头要压岁钱。不过她依然会从她的秘密小箱子中取出两张毛爷爷分给我们兄弟俩，我们当然是不会收下的。
然后她边把钱放回小箱子边说道：“这钱我给你们存着，等到你们结婚的时候再用”。
“这点钱哪里够用的，你就自己留着买东西。”哥哥笑着回答她。
这一天她的胃口也是格外的好，我们昨儿个给她包的饺子已经吃了大半壁江山了。
2
初一这天才刚安然度过，奶奶又觉得不舒服了，我爸早上立马把她送去了医院检查。我跟哥哥是吃过早饭赶过去的，找到了她输液的房间，只见她平躺在病床上，细细的手腕上又一次多了道针孔。她没有睡着，爸爸和姑姑坐在她的床边，看到我跟哥哥过来之后就想起身，又问道我们怎么也跟着过来了。我爸很严肃的让她躺好，哥哥也这么告诉她，听到我们这么严词厉色，她便慢慢躺了回去。
我们问了爸爸关于奶奶的情况，检查结果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出来，不过医院建议最好还是先住院观察一阵子，毕竟奶奶的状况不是十分的稳定，真要是在家有什么闪失，再怎么拨打急救车也救不了急。我们对奶奶的病情也是有所知晓的，也同意让奶奶住院观察治疗。奶奶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流露出十万个不愿意，准备着的拒绝的话也被爸爸“呵斥”了回去。
奶奶吊水所在的房间属于公用病房，里面有三张床铺，另外两张病床上也躺着两位老人，周围同样是被儿女包围着。虽然我们都会在这样一种地方有说有笑，谈谈家长里短，但都知道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并会不厌其烦的调侃一番。
今天还好有姑姑陪着，奶奶要出去方便的话也容易一些，不用去麻烦护士了。她自然是尽到了一个女儿的职责，全心全意，甚至还要出色。早上她一接到我爸的电话，就立刻赶了过来。表妹跟表弟也都到了懂事的年纪，不用像以前照料婴儿似的照拂他们了，否则的话，姑姑真会腾不开空的。奶奶又开始把有关于姑姑的陈年往事搬了出来，再一次讲了遍她和爸爸小时候的事情。
吃完中午饭之后，奶奶也已经挂完水了，爸爸就跟姑姑商量着早晚轮流看守，奶奶在一旁还是老样子，说自己不用人陪着，一个人也可以的。我爸跟姑姑一样，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就直接封杀在空气中了。
商量结果是姑姑晚上在医院陪着奶奶，我爸则是白天在医院待着，我和哥哥也跟着爸爸在这边看护着。然后我们开始收拾东西，把奶奶挪到住院的病房里去，中午才有一个人出院了，空了一张床下来。新的病房里也是三张床铺，奶奶的是在最里面靠近窗户的地方，整个上午拉开窗帘都可以晒到太阳，暖洋洋的，对于这么寒冷的冬季还算比较好。另外两张病床上躺着年纪相仿的中年妇女，她们均是以住院的方式来输液的，病情都是感冒发烧，白天吊完水之后就回家了，第二天需要输液的时候再过来。
换好了新的病房，爸爸又得返回家把奶奶住院需要的用具带过来，饭盒，水杯，暖宝宝，还有换洗的衣服等。姑姑喂奶奶吃完药后，便让她躺好休息。
3
初四那天中午，因为奶奶早晨又开始有点不舒服，所以姑姑一直到中午她有所好转才离开。姑姑已经在这儿守了很长时间了，从昨天晚上就在这里陪着奶奶，现在显得十分的疲倦，我爸让她在这吃完饭后赶紧回家休息，姑姑叮嘱了奶奶几句就赶回家了。我呢因为之前已经和一个朋友约好一起吃饭的，所以跟我爸我哥他们打了声招呼便也离开了医院，还好吃饭的地方也离这里不远。医院这边就剩下他们陪着奶奶了。
吃完饭送别了朋友我便往医院赶，回来的时候哥哥已经照着他之前的计划返程回去准备明天上班了。奶奶侧卧在病床上，没有睡着，很安静，爸爸则是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拖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给奶奶倒了一杯开水后就坐在邻近的病床上，跟奶奶和爸爸聊了会天儿。
奶奶喝完了水之后想坐起身来，爸爸便摇动了几下病床的升降把手，我又在她的背后添了一块枕头，这样她坐起来就会舒服一些。可是没过多久，奶奶就觉得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来气，只说了句“我怎么觉得有点看不到东西了”就头一歪昏了过去。
我跟爸爸俩人都吓坏了，爸爸尝试着叫唤并摇了奶奶几下，奶奶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我们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爸让我在这边看护着，自己急急忙忙跑到医务大厅办公室把主治医师喊了过来。我只能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回来，却束手无策。
医生跟着爸爸一路小跑进了病房，走到病床跟前，先试了试奶奶的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转头告诉身后跟着过来的护士，让她赶紧去推氧气罐，准备给奶奶输氧。接着他有从口袋中拿出手电筒，撑开奶奶的眼睛挨个看了看，我知道这是检查奶奶的眼睛是否放大了的，庆幸的是否定了这个答案。可是情况依然很糟糕，因为奶奶已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在护士还没推送氧气罐回来时，医生担心会有意外，便给奶奶做胸部按压。看着弱小的身躯在医生的按压之下，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只是没歇斯底里地哭出声来。我走过去，握住奶奶的手，我感受不到来自她的任何力量。我希望突然有那么一下子，她的指头会轻轻触碰我的手背，哪怕只是点一下也好。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几年前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这样握住我的手，把我拉了回来。这次我也希望我能够把她拽得回来。
没几分钟，护士推着氧气罐走进了病房，在确认设备可以正常使用后，用棉签清洁了奶奶的鼻腔，然后打开氧气，调整氧气流量，将鼻塞塞入了鼻孔内。我 从来都没有想过某一天，我的亲人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我跟前，亲眼目睹着死神一点一点把她从我身边拉远，而我只能任由时间慢慢流逝掉，却做不了任何事。
医生跟护士担心奶奶会再次有异常状况发生，都站在病床跟前静静地等着，大概十几分钟后，奶奶渐渐开始恢复了知觉，我听得到她的呼吸声了，虽然还不是十分强烈。医生也没有立刻拔掉吸氧管，让奶奶继续吸着这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终于，在医生的及时抢救之下，奶奶慢慢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盯着我们看，我用纸巾拭去她额头上因虚弱流出的汗水，爸爸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松弛了下来。医生说这次很有可能是因为药物反应异常引起的心肌缺氧，然后又重新调整了药水。
爸爸这时才想起来对我说“刚才你都哭了。”
“嗯，刚才那一瞬间确实是被吓坏了。”我半笑着点点头。
然后爸爸跟我相视一笑，又各自回到最初的座位，沉默着不再说话。奶奶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疲惫地睡着了。
幸好，艰难的一天就这样在提心吊胆中过去了。时至今日，我都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哥哥，也许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我们互相没有跟对方提起过而已。
值得庆幸的是，这场危机总算是过去了，虽然奶奶以后一直都需要药物的支持，但这对于全家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现在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奶奶每周还都要去村上的医院检查或是输液。有时候稍微厉害一些，就会连续去上三四天。爸爸妈妈还要去工厂工作，我和哥哥都在外地上班，没办法陪她一起去。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一个人徒步过去的，那双皱巴巴的手早已是千疮百孔。曾经这双手站在不远处，拍着巴掌，向我挥挥手，在前方等着我；曾经这双手把我紧紧拥入她温暖的胸怀，成为了我又一个依靠；曾经这双手为我做了太多太多，而我给予她的似乎太少太少，哪怕是多几次握住她手的机会。
4
也许你们的年纪相差很大，也许她对你的爱漫不经心，不够明显，可是当这份情感不在身边的时候，却又多了一份牵挂。
想想小时候，奶奶总是对我们百般照顾，是那样体贴，那样不辞辛苦。她会做奇怪的表情和鬼脸逗婴儿时的我们开心，因为她觉得，我笑了，世界才会开心。每次不小心摔跤，她总会第一时间跑过来，仔细检查我是否有受伤的地方，并拂去身上的尘土，然后以大人们惯用的方式拍拍我的脑袋，念叨一番，好像这样就能够驱散刚才害得我摔跤的霉运。读小学和初中时，是她每天清晨早早的起床为我们准备好饭菜，并尽量把动静降至最小，担心会把我们吵醒，影响我们睡觉；是她每天中午站在门前等待着我们回家，享用午餐，似乎她已经是算准了时间，我们总能吃着热乎的佳肴，也不用害怕迟到；是她每次蹲在水井前为我们洗衣裳，所以我们总能穿到干干净净，带着浓浓肥皂香味道的衣服。
可是，那时候的我们，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年纪小，不懂事。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自私自利，不明事理，年纪毕竟不会是永远的借口。
奶奶和很多老年人一样都特别爱听柳琴戏，因为她看不懂电视剧，更是记不住情节的发展，有时甚至连人和人都辨识不清楚。但她对于柳琴戏似乎是有着独特的天份，经常会被里面的剧情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看完之后还会向别人娓娓道来。可是每到周末的时候，我总是霸占着遥控器，看着自己喜欢的电视剧或节目。奶奶的精神世界跟我完全不在一个轨道上，然后我们就进入了死循环：
“我看不懂讲的是什么，你给我说说呗”
“就算和你说了，你也看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看不懂”
……
我很少会顾及到她的感受，我只能记得当时她从沙发上起身，推门出去的声音，带着遗憾，无奈和失落。
与其说她喜欢看电视，倒不如说她喜欢陪我们看电视。她经常指着电视中的某个人对我们说道，你们兄弟俩不是也能上电视表演嘛，唱唱歌啊，跳跳舞啊。虽然我们唱歌都时常跑调，但在她听来就是动听，跟电视中的没什么差别；即使我们永远做不出炫酷的动作，可在她眼中我们天生就生得跳舞的细胞，柔软而又灵动。我们在她心目中永远都是最好的，她就像是一位倔强的观众，独自缩在一角，欣赏着我们俩的演出。
我知道，无论以后我们人生的舞台会是出彩，或者糟糕，她永远都不会提前退场。因为她说过，她是我们一辈子的观众。
后来，我们越走越远，到了她不曾想过的远方。每次要等到寒暑假，隔了好几个月我和哥哥才会回家。每当她思念我们的时候，她就把那本相册翻出来看。这是一本唯一没有她照片的相册，可她却是盯着相册笑得最开心的人。无论是哥哥推着还在小孩车里的我，还是我面对陌生的镜头而撅着嘴巴痴痴地样子，抑或是六个月大的我光着身子，只穿一条裤衩坐在草地上……奶奶都可以详详细细的描述出当时的情况，记的是如此的深刻。不管她把这些话重复了多少遍，每次说起来，仍然会笑得那么彻底，那种热情从不曾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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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听到你说我们是你的小乖乖，而我也总是受不了你的这番腔调。有时候你总会把生老病死挂在嘴边，说得又是那样轻巧。不知道你会停留多久，才能看见向未来走去的我们。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不避生死，奶奶就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她还是一位虔诚的基督教信徒。
如果我和哥哥要是偶然提到这些不吉利的字眼，她就会立刻拍打着我们，然后呸呸呸，让我们也跟着她这样做，最后还会要求我们吐口唾沫，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的晦气全部吐掉。
我从来都没有问过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奉的基督教，我不晓得这是不是一种问题禁忌，是询问不得的。我们家其他人都是无神论者，因此生活中常常少不了与她唱反调。她也会反驳我们，遗憾的是我们还是没有人支持她的立场。
其实说起来，我小时候还跟奶奶去过一次教堂。那座教堂十分高大宽敞，屋内摆放着十几排长长的凳子，四周墙面上不用多说就知道贴着的都是耶稣和圣母玛利亚的照片。我跟着奶奶入座后没多久，就有人走过来发了一些糖果（感觉我就是为了这个去的），然后就听到她们祈祷的声音。
我知道奶奶每天都在祈祷着什么，她希望她的真主能够保佑我们一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算是费上再多时间，再多物质都是值得的。
几年前，我不得不面临一场手术，这个消息最终还是没能瞒过奶奶。但她坐不了汽车和火车，不能来医院看望我，守在我身边。她就在家中每时每刻的为我祈福，祈求上天保佑我能够顺顺利利的完成这次手术，保佑我一辈子都不再受苦受难。第二天趁着聚会，为我投了两百元。奶奶年轻的时候受过太多太多的苦，所以年纪大了的时候就把钱看的比较重，可是这次她想都没想就捐出了这么一笔。这应该是她全部压箱底的存款。
上天似乎是看得到她的真诚，她的付出，这次手术很成功。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直到2016年年初的时候才偶然得知这件事。一直以来，我不知道奶奶为我们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
人，总是要为了某种理想而活着。我们就象征着她的某种理想，而她，就是为我们而独自活着的。人啊，同样因为有所顾虑，才会活得小心翼翼。她渴望着看到我们长大，也希望我们永远长不大；盼望着我们兄弟俩幸福的步入婚姻的殿堂，为这个家带来新的生命，能够让她了却心愿，没有遗憾。
奶奶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可是我们让她等得太久太久了。我和哥哥是她精神的寄托，却没能为她建造幸福的城堡。不过好在哥哥已经让她看到了希望。
哥哥经常开玩笑的跟她说：以后我都不结婚了，这样你就能永远抱着还没实现的愿望继续生活。她听后生气的拍了拍哥哥的胳膊，告诉他不要瞎说。然后便拉着我们，仔细说教一番。好像我们真的会违背她的意愿，一辈子都不结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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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春节的那天下午，我窝在卧室里看电子书，老远就听到拖着鞋子往这边走的声音，慢慢悠悠的。这么明显的特点肯定就是奶奶，她推开房门轻轻地坐到了床边。她之前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我了，很想陪我说说话，当然，最后还是问了一直以来她都很在乎的问题：就是我什么时候找对象啊。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很喜欢一个女孩，但是因为没有结果，所以从来没有跟家里人提起过。这次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奶奶刚问完我这个问题，我却鼓足勇气告诉了她。
她听说了之后，立刻来了兴致，问了我好多个问题，当然都不是关于我的。如果可以，她巴不得变成一只蛔虫钻进我的身体里，看看我究竟藏着多少秘密没能告诉她的。然后又询问我有没有女孩的照片，她说她很想看看这个女孩究竟生得什么模样。我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递到她眼前，她向后撤了撤身子，紧锁眉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起照片中带着微笑的女孩。
看得出来，奶奶似乎是很喜欢，抱着我的手机迟迟不松开，一点儿也没有想还给我的意思。刚才向后挪动的身子忽然又凑到了我跟前，跟我说了很多加油鼓励的话，好像她这样做就能够把我跟那个女孩的关系拉近似的。不过故事的最后还是说了再见，没能实现奶奶的心愿。
都说：三十而立，七十而从心所欲。再有几年，我也就正式迈入三十的队伍中去了，对于出生在农村的我来说，这早该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但至少现在我还没有达到这个标准。我和奶奶差了近五十岁—一个而知天命的数字，看淡了一切的她却因为这桩心事而不能从心所欲。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喜欢听周杰伦的歌曲，也许是从很多人议论我们长相相似的时候吧，也许更早，一首《回到过去》就能够让我单曲循环N遍。我时常能够回忆起这样的场景：爷爷奶奶，哥哥和我，一起行走在田间的小路上。他们在前，我在最后，他们就站在原地等待着我赶上来。走了这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终于赶上并成功超越了他们，可是爷爷的身影却已失去平衡，慢慢下沉。奶奶也越走越慢，一如当初的我一样。
生命的长度用年轮作为计量单位真的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那么多天最终大都抵不过数字一百。奶奶说这条路她也不能再陪伴我走多久走多远了，但她知道我会在她走过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