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
生活在这座火炉城市,天气暴躁的脾气好像突然缓和下来了,接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街道两旁的树趁此新机换了衣服,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像都在赶路,急匆匆的忙着错过。正值高校毕业季,他们像一群蜜蜂拖上自己的行李箱奔向下一个目的地。班上的同学在毕业晚会后,也将奔向自己的前程,前一晚还在胡吹海喝的他们,明天也即将分离,再见或许男生顶着个大肚腩,女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都开始去承担责任。由于昨晚喝得过了头,也许是对呆了三年的校园的不舍,一直到雨停了我才醒来。睁开眼,看着对面空空的三张床铺,有些失神,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打起精神,用力的伸了个懒腰,下床,准备收拾行李离开。从寝室的角落里拿出行李箱,不经意的瞥见绑在行李箱上的一根红绳,这根红绳是我刚开始上大学的时候,父亲避免我与别人的行李拿错,故意在顶部把手那里绑了一根手搓的尼龙红绳,默默陪伴了我整个大学时光。我家不在城里,外出的机会不多,以至于我上学的时候每每升学,都是在扩大我的活动范围圈。小学三年级是在自己的村里上学,三年级以后我的小伙伴们都去了镇上的公办小学,那里有大大的塑胶操场,食堂里有可口的饭菜。一直到他们开学,我的父亲都没有动静,直到开学一周后,父亲将我送往了另一个村的民办小学。上初中,我终于可以在镇上读书了,一切都好新奇,宿舍是上下铺,有菜色丰富的食堂,有4个篮球场,有那么多老师。那时候,进出校门都要带上“校卡”,而我又常常忘记,以至于每周父亲都要给我送校卡,每次父亲给我校卡后都要说我“总是不长记性”,然而父亲不知道的是我故意没有带校卡,就是想呆在父亲身边,想黏着父亲。上了高中,我即将升学到区里。在家乡只要去外地上学一般都是要用行李箱来装行李,于是,我死皮赖脸的黏着父亲一个暑假,在开学前的一周终于圆了我的梦。在父亲答应我的第二天,我便跟着父亲去镇上,要知道我平时除了上学,从来不会去街上,这个小镇我们这帮小孩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除外,我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个行李箱,这是何等大事啊。一到目的地我便拉着父亲来到中学校对面的文具店,这里虽然大多数都是卖文具,但是这里还有着数量最庞大的行李箱,我同学他们的行李箱也大多是在这里买的。经过再三的的挑选,终于挑到了自己比较满意的。父亲说:“确定了?”“嗯”我径直走出了店,因为我知道父亲即将与店铺老板展开“对战”,那时候还是觉得会没有面子,知道父亲拖着行李箱出来,我就知道这一场“战役”父亲获得“小胜”。即将上大学,父亲决定陪我一起去报到,临出发的时候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一根尼龙红绳绑在了行李箱上。在父亲不注意的时候我尝试着去解过红绳,但是却不知道是不是绑得太紧的原因,知道父亲再次出现我还是没有解开,还被父亲说了一顿。“你不要拆,这个红绳的作用大着咧,我年轻的时候经常坐火车,火车上人多,行李也多,我就是在自己的行李上绑上一根红绳,才不被别人拿错,自己下车的时候也可以一眼认出。”报道的时候,父亲一直送我到学校,一起去找寝室,一起去领军训服装,直到报道完成已经下午了。“爸,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我的手搭在父亲的肩上,这时的我已经有父亲那么高了。“不用,我不饿,你自己去吃吧。”我知道,父亲是心疼钱。上大学的三年中,我每次节假日都会回家,因为我不想应验那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爸,我下车了,你来接我吧。”挂断了电话我就在马路边上等着父亲来接我,而电话那头的父亲一定会放下手中的活儿,脚步匆匆的来接我。大概十分钟过后,父亲佝偻的背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在我家与大马路之间其实有一条水泥路,可以将行李箱拉着走,不必扛在肩上,而父亲总是将行李箱扛着走。“爸,你可以将行李厢放在地上拉着走啊,可以省力。”“一共就只有两个轱辘,拉坏了怎么办,况且你的东西又不重。”说着继续大步向前,我也快步跟了上去。每次回家基本上都是今天回来明天走,第二天吃完午饭后,父亲就送我去大马路上坐车。这似乎就是一项心照不宣过程。父亲会等着我上车后,叮嘱司机到目的地记住叫醒我,因为我喜欢在长途车上睡觉,不过后来实在是觉得没有面子,每次上车前我都会特意叮嘱父亲,千万不要再和司机说“叫站”的事情。在城里读大学的这几年,每次回家我都会让父亲来接我,每次走的时候父亲也会来送我,不是我拿不了行李,只是在路途过程中是我和父亲两个人的独处时光,我会给他说在学校的趣事儿,父亲会和我说村里谁家老人过世了,谁家又办了喜事儿。我和父亲走过那段路,有山,有水,有晴,有雨。今天,我将离开生活了三年的大学,收拾好了行李,在迈出宿舍楼后,我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爸,我毕业了,下午五点到,到时候记得来接我。”打着伞,静静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