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然

“各位警探，你們不應該前往嗎？法官大人，這些疑問難道不該調查嗎？”埃里克關閉了設備，看著身後警局和司法部的人，他們陰鬱的眼神不言自明，埃里克一眼就知道這是心裏有鬼。

他轉身面向法官，法官的臉上同樣籠罩著一層暗沉的灰色調，這讓埃里克不禁汗毛豎起，冷汗淋漓。

“各位警長，你們怎麼說？”法官的目光朝向法庭後排。

埃里克老練的眼神尋找著法官視線的聚焦點，聚焦點不在司法部和警官的身上，而是與AI-C公司一名高層的目光相接。

一名中年警長開了口：“光憑這視頻可沒法立案。不過我們承諾，一切違反116號協議的犯罪一定會被立案調查。只是，這些和今天庭審的暴力案件有直接關聯嗎？”

“根本沒有！”檢察官陰沉著臉。

埃里克的目光沒有移開過分毫，他知道一束目光在等待著另一束目光的指示。他仔細地分析著那AI-C公司高層的表情。讓埃里克萬萬沒想到的是，此人居然如此大膽，他伸出食指劃向自己的咽喉，朝著法官做了個“封喉”的手勢。他以為法庭上沒人注意到，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這讓埃里克怒火中燒。

法官靠向身後高高聳起的木質椅背，“陪審團，請繼續做出你們的決定。”

很快陪審團就一致通過，判決下達。法官在木質桌面上敲了一下法槌，面向埃里克大聲說道：“三十天后對伊芙琳執行格式化。在這三十天內，你們有權到我這裏或本市的任何法庭申訴！”

埃里克坐在辯護席上一動不動。他看見男孩伯里斯已經迫不及待地沖向審判席邊。兩個獄警正要押著伊芙琳走出法庭，它的手腕已被戴上手銬，腳踝戴著鐐銬。男孩拼命地沖向伊芙琳，不顧獄警的阻攔死死抱住伊芙琳，他呼喊、怒吼，然後變成了輕聲啜泣，“伊芙琳，你一定要記得我......我會在你的房間裏打造你喜歡的木質傢俱......”

“放心，我會回來。不管他們如何擺佈我，最終我一定會找到你。”伊芙琳表情冷靜，可眼淚卻從眼角留了下來，滴落在木質地板的黑白花案上。

獄警把伊芙琳帶走後，男孩也隨著自己的老師消失在埃里克的視野中。埃里克望著木質地板上的幾滴水珠，琢磨著AI的眼淚，是否和人是一樣的成分。

“我們的眼淚也來自于血液，成分、功能和人幾乎一模一樣。”優美的聲音說道，瞳神中光彩閃爍。

埃里克這才發現，伊莎仍然還坐在他的斜後方，她的身邊還有她那陰陽怪氣的丈夫尼爾斯。

“埃里克，大律師朋友，我們似乎很輕易就輸了案子呢。對了，你辦公室牆上那面不敗的榮譽狀怎麼辦？”

埃里克抑制住火山噴發般的怒火，臉上反而笑了笑，他料到了，尼爾斯果然會來刺激自己。他站起身，朝著聚集在門邊竊竊私語的那幾個AI-C公司的高層吼道：“各位先生們！今天我拙劣的表現真是讓你們見笑了！祝賀你們！當初推動AI問世，你們讓許多州議員都成為貴公司的說客，沒想到在本市司法界也能呼風喚雨，牽著我這個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律師的鼻子！”

“埃里克，我警告你別在我的法庭上大吼大叫！只要我還在這裏，你的言行就會進入法庭記錄！”法官站起身紅著臉說道。

埃里克不回頭，根本不在乎法官，繼續沖著AI-C的人怒吼：“116協議讓你們幾乎飛升到造物主的層級，開始承認你們的產品與人無異，享受同等權利，甚至是優於人的存在！”

他的吼聲變得嘶啞起來，可他毫不在乎會損壞自己的嗓音，“剛接到案子時，我以為你們想贏，我也想討好你們，以為辯護讓AI脫罪，對你們公司有好處！誰不想討好強盛的AI-C呢！不光對整個AI產業宣傳大有裨益，每年還能免除一大部分客戶賠償，你們巨額的法務保險費也會顯著降低。不過我現在發現，你們顯然不想贏，這就太有意思了！我猜，你們其實想讓伊芙琳死！別以為骯髒的事情能永遠被阻隔在高牆之內！”

“埃里克！你藐視法庭！本法庭已開具對你的限制令！你在一年內禁足本市的所有法庭！”法官氣急敗壞地吼道。

埃里克終於轉過頭面對法官，冷笑著：“當然了！還有你！你是受到了他們的利益誘惑，還是死亡威脅？法官大人！”

立即，埃里克一行人被逐出了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