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山河
我有时实在是一个太过于矫情,作甚而敏感的人。我赞许优雅坚实的品格,而无法容忍粗暴无礼的不美。我渴望健康积极的生活,热爱生活中所有平凡的一切胜过生活本身。我向往自然的洒脱和不惧碾压的鲜活,热爱山野田园,即使只是出去已然使我兴奋,在路上永远可以接受未知的即便是不安。我的生命,我的山河。
然而长大,实在是一件不美的事。或者说对这世界观感愈多,却感受到这世界的的不美,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桎梏和冰冷。无由的粗暴生气常使我战战兢兢,思虑甚多,往往矫枉过正而不知错在何处,草草了事,却在心里埋下了不好的影子。继而成为自己粗暴言行的种子,抑或再一轮粗暴对待的前笔。 这世界或许并不那么美丽,没有童话的花树和蝴蝶,也少和颜悦色的师长。我们在每一个疼痛打滚后明白,在每一次伤害后觉悟。而我,每每希冀像孩子一样单纯的活,却每每被成熟的世界拒绝,进而嘲讽。
我很明白,对于世界的好奇,对生活的热爱,对于事情单纯的喜欢,这一切对于一个人的生命意味着永远不会枯竭的源源动力。
这个时代的快速和浮躁如影随形,快捷的交流。纸笔时代,恋人的一封长信常常要等待一个星期。衷肠付诸于几页薄纸,下笔之前必思虑再三,反复推敲,伊人阅后的心境心情,常期期忍顾。而今,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联系,又好像离的越来越远。敲击的文字比拼着速度与激情,一句句的言而不实,长吁短,堆叠着无病呻吟的寂寞如雪,背后是一颗想要炫耀的孤独的心。这个时代已然如此,在其中的我们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这些习性。
夜晚,看着高楼上的点灯的窗口,我时常在想,那不过几平方的方格子里囚禁着怎样的鲜活的生命。于这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我们几乎丧失了声音,再不能听见森林中的虫鸣鸟叫,除了车流人流的嘈杂;我们几乎丢失了颜色,除了黑白灰的整体基调,大块大块的颜色也即使鲜艳也流于沉闷;我们也几乎丧失了,生命的鲜活和舒展,生活在重压之下的疲软身体,久未触碰大地的双足,和在夜里躁动不安的心,无时无刻不驱使着我们逃离。
我们的身体,我们对美的深刻记忆,指向山河。记得小时的夏天,搬出竹子做的床在院里晒月亮。夏季不安的夜,湿热,田野里是一片蛙声遍地,萤火虫便是一闪一闪的在草丛里面。常扫过草丛,刹那间,蓝光四起,看好萤火虫落的位置,捕而放于瓶子中,便有一晚上的开心。捉了放在不开灯的房间里面,幽蓝的光,一闪一闪,是的整个屋子沉浸在奇异的梦幻中。夏夜就在这明灭闪烁中沉沉睡去,梦里似梵高的星月夜。
唯有山水之间,才能找到人生终极的意义,才能舒展生命,继而焕发活力。一切文化的健康,从书本,到书斋,最终归于广阔的山河,格局总是从局促到达观的。故而,诗人永远的放逐,不被君王,就是被自己。如果说诗经是中国出现诗的时代,那么屈子的流放成就了他,也成就了中国的诗人时代。行吟在汨罗江旁,佩兰带芷,完成了一个从政客文人到纯粹诗人的山河回归。山河对于我们来说,是精神的故乡,是从孩童起开始的流浪,是心灵永远的向往。因为山河,多的是诗书情境,人与人之间的摩擦在广阔的环境下变得微不足道;各人的利益,甚至生死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山河入心,便是从容入世,淡定浮沉,也总会在夜里想起那些山河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