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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麦“人间四季”系列之《冬天的故事》

2020-05-29  本文已影响0人  迷影咖啡

文:飞鸟

编:长条

《冬天的故事》是侯麦1992年的作品,是“人间四季”系列中的第二部,在《春天的故事》之后上映。“人间四季”系列电影包含着侯麦对于四季的理解,每一部都精准地触摸到了四季的痕迹,带给观众圆满的四季想象。看完侯麦的“人间四季”,就像是走过人生的四季——如获新生的春日,浪漫大胆的夏日,葡萄丰收的秋日,暗藏希望的冬日。

抉择的重量

可以说,“人间四季”的每一位主人公,都在不约而同地经历着抉择时刻。春天,珍妮要在相信娜塔莎和相信伊芙之间做出选择;夏天,贾斯伯要在三个女孩之间做出选择;秋天,马嘉利要在两个陌生男人之间做出选择。而最后,这种令主人公煎熬的抉择似乎无疾而终,被一个冬天的“奇迹”圆满化解。

是的,在“人间四季”中,当属《冬天的故事》的结局最为离奇。

《冬天的故事》建立在夏季的浪漫之上。影片开头,菲莉茜和查理戏水的场景如梦似幻。白日里,他们像孩子一样,让阳光尽情亲吻无瑕的肉体;晚上则游荡在情欲的海洋,将那禁果采撷。他们拥有的是无尽的甜蜜,就连海浪也忍不住和他们逗趣玩闹。

但越美的东西似乎就越是易碎,随着画面上浮现出“五年后”,影片也从夏日里的浪漫切换到冬日里的孤寂。泛着光泽的青春肉体已然不见,只剩厚重的外衣和烦闷的生活。

菲莉茜在街头独自徘徊

菲莉茜独自徘徊在冬日街头,徘徊在马桑和路易之间。一个体贴成熟,一个有才华见地,但却没人能够让她燃起夏日那样浓烈的爱意。她在两个男人之间做出的选择,也绝不是因为她爱他们,而是因为她对查理的爱。也许对她来说,抉择根本不存在。无论如何,她的内心始终为查理保留着最重要的位置。

《冬天的故事》与《夏天的故事》似乎在某种意义上形成互文,一男三女变成一女三男。如果说夏天里的自由氛围已经在《夏》里得到充分展现,那么《冬》则自有其厚重所在。菲莉茜之所以无法选择,是因为她在苦等那个“不在”了的人。她不轻易许诺,即使所有人都告诉她“你无法找到更好的男人了”,她仍旧为查理守候,并明确地告诉另外两个男人她不够爱他们,不如另觅佳偶。

《冬》的女主角徘徊不定,《夏》中的男主角犹豫不决,他们都有着先在经验——以某个人的爱为最佳认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不断地在感情里冒险、实践,这看起来确实有通俗意义上的“渣男”与“绿茶”的嫌疑,但开放性与流动性才是侯麦的宽厚之处。

一番经历之后,《夏》的男主角推翻了先验认知,乘船而去,放空了心里的位置。而《冬》的女主角则更肯定了“信仰”的存在,结局当然是“求仁得仁”。

信仰的力量

“如果一个人迫切需要某种东西,而且深信一定会得到它,那么他终究会得到。尽管悲剧否认这种可能性,但喜剧允许有这种可能性。”

——莎士比亚《冬天的故事》导言

路易与菲莉茜在剧院看莎翁版《冬天的故事》

影片的中后部分,路易和菲莉茜一起在剧院里看莎士比亚的《冬天的故事》。戏剧演到高潮处“雕像复生”,菲莉茜紧紧地攥住了路易的手,眼角渗出泪来。这一段看似只是一则小插曲,却包含了整个影片的核心。

两人在车上探讨剧情

莎翁版《冬天的故事》和侯麦版《冬天的故事》在文本上相互映照,互相补充。它们同样强调着信仰的重要性。宝丽娜对国王众人说“你们必须唤醒你们的信仰”,在那之后,王后由雕像变为活人。剧散后,菲莉茜和路易在车上探讨王后究竟怎样由死入生时,菲莉茜毫不犹豫地回答:信仰的力量。她也像剧中人一样,相信着信仰的重要性,相信着查理爱着她,相信着他们有一天终会相逢。而最后,信仰确实引领她“将已死之人复生”,与戏剧故事里如出一辙。

剧院中莎翁版《冬天的故事》

两者的信仰都是关乎自然的。在菲莉茜跟马桑的谈话里,她提到,她选择不堕胎是因为她觉得违背自然,违背她的信仰。在莎翁版里,弗洛利泽(波西米亚王子)的猎鹰误入牧羊人的庄园,让他和潘蒂塔(牧羊人养女,实为西西里亚公主)暗生情愫;一个惯偷的计谋机缘巧合之下使得有情人终成眷属。种种事迹都显现了自然之力。潘蒂塔更是和国王有一场关于花朵的谈话,其中透露出潘蒂塔对自然的忠实和对人工的摒弃。

但它们在信仰的指向上又略有不同。莎版是传奇剧,突出描写神力的作用。自然之力与神力糅合在一起,共同发挥作用——国王需依赖太阳神才能判断妻子的忠贞,奉命弃婴的安提格纳斯和水手死于自然之力更像是一种违背神旨所招致的因果宿命。而侯麦版所指向的信仰却是一种“私人的”信仰。尽管片中也出现了几次教堂,主角菲莉茜却并不是一个教徒。她在教堂里所进行的与其说是祈祷,不如说是冥想。她通过冥想意识到了她应该去做什么,也确实得到了信仰的馈赠。而信基督教的路易的祈祷却没有结果,菲莉茜最终离开了他。

侯麦宽厚地肯定了菲利茜的私人信仰。神的力量在侯麦的影片中几不可寻,他更多地展示了人的执念所产生的力量。

改写的传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侯麦版《冬天的故事》是对莎士比亚版《冬天的故事》的一种改写。

同样是因为错误而错失爱人。莎翁版里,西西里亚国王里昂提斯因为嫉妒这种“恐怖的疾病”而失去了小王子和王后,放逐了亲生女儿潘蒂塔;而菲莉茜失去查理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口误。同样是为了已逝之人保持信念。里昂提斯通过宝丽娜的规劝才避免再娶新人;菲莉茜则是在教堂里“看见了”她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才选择离开。

同样是信念使得死人复生。赫米温妮(西西里亚王后)像皮格马利翁的雕塑一般,身体变得柔软而温暖,散发着活人的气息;菲莉茜则是在公交车上再平常不过的偶遇。侯麦似乎有意让公交车的场景出现数次,以至于在查理真的出现在公交车对座的时候,我们和菲莉茜一样猝不及防,惊喜又感动。

举重若轻是侯麦的擅长之处,最关键的地方以最清淡的笔法带过,在一定程度上冲散了莎版的传奇性,回归到日常生活的韵律之中。

最为奇特的改写之处当属音乐的运用。在莎翁版本里,宝丽娜说:“音乐奏起来,唤醒她。”随即侍女吹响音乐,王后随着音乐一点一点由石头变为真人。

而在侯麦版里共有三处音乐响起:一是夏日水边嬉戏时、二是冬日街头寻觅时、三是教堂祈祷时。这该是丘比特偷偷奏响的爱情乐符,唤来离去的人儿,昭示恋人的重聚。

从《冬天的故事》到《冬天的故事》,在两位大师目光交汇之处,石头变成了有灵有肉的活人,恋人从旧照片里走到现实中。和莎翁的传奇性相比,侯麦版更为亲切可感,它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的都市童话。冬季确实是严寒的,冷酷的,但却又是饱含着新生的希望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侯麦在影片中做出了回答。

生活之冬或许没有这么浪漫,北国黑龙江近日还有暴雪,在当下的现实,难以寻觅《冬天的故事》里的神性之爱。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在马桑和路易之间做出选择;更多的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但暂且相信童话吧,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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