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青春岁月（46-4）

第四十六章（4）

          此刻，凌达珺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心都在燃烧……

        “电影《追鱼》里的鲤鱼精，能在煎熬中脱胎换骨，”他居然想起了美丽的神话故事来，“而我呢？能否也熬出一个无所不能的钢筋铁骨？熬出一种无坚不摧的意志......”

        “啊！达珺，你从哪里来？”宇文静清脆悦耳的声音，打破他的幻想。

        他抬起头来，正看见她面带微笑地迎面走来。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上，两位年轻人的巧遇，似乎就是上帝的安排。可是，凌达珺郁于精神的恍惚，却试图躲开。宇文静则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干嘛要躲我？”宇文静一脸雾水，“达珺，你怎么了？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吗？”　　

        “刚才送李大壮当兵去呢。”凌达珺强作笑脸地回答。

        殊不知，他以为自己在笑，而在宇文静的眼里，那则是一张典型的哭丧脸。

　　“达珺，你怎么了？”宇文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色那么难看。是生病了吗？”

　　“没……没有……天太冷了……”凌达珺极力地掩饰着内心的痛苦，却又担心着自己的眼泪会滚落下来。

　　“跑一跑，就不冷了。本想去县城的，不去了。陪你吧。”宇文静因为不放心凌达珺，便放弃了自己的计划。

        然而，凌达珺却不愿意轻易暴露自己的心思：“别……”

      生活的表像就那么微妙，平日里，凌达珺总爱多看几眼的原野，今天，也仿佛变成了一位垂暮的老太婆，到处都是蔫蔫的，秃秃的，皱皱的，憔悴而且破败。

        “不要嘛！”宇文静则不忍心丢下他不管，“相遇不如巧合，碰到你，也难得。咱俩聊聊嘛。”

“改日吧，文静。”连凌达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婉拒宇文静，“你办你的事去吧。我……”　

        而宇文静身后的小鱼塘里，虽说结上了一层冷酷的冰，然而，那些披挂着茸茸羽毛的小鸭子，却在冰水上面昂首挺胸，摇摇晃晃。原来，它们在破冰前行。与此同时，几位顽皮的农家小子，也在鱼塘边的冻地上追逐戏耍。尽管，那些小脸蛋，一个个都被冻成了红富士，孩子们依然玩得兴致勃勃。

        其间，一个扎着奶奶拽的小男孩，一不小心踩着了冰块。只听啪嗒一声，就摔了个嘴啃泥。可是，他却转而就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他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毫不顾忌沾在身上泥土和水迹，继续迅跑地追赶前面的小伙伴而去。

        童趣勾起了凌达珺对于纯真的向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宇文静说：“人呀，要是不长大，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