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回家看看
文 || 冉依雪
2017年12月15日 星期三 阴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31天
【1】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工地上志强的手机铃声猛的一下响起,难免有一些耸人。
“喂,哥,现在都腊月十多了,你还有多久回家呢。”志强刚把电话接起,电话那头正在读高三的妹子秀英便迫不及待的开口。
“喂,妹子啊,我也想赶快回家,可是老板说这两天工地赶赶进度,想把这期的工程搞定,一放假我就立刻赶回家。”电话这头的志强说着。
“那你们的工程还有多久结束呢,现在都快过年了。而且这次的统考模拟我又考了年级第一哦,奖学金又是我的,哥,我棒不棒”成绩刚出来,秀英便马上给志强打电话去了。
“工程应该二十多结束吧,反正工程一结束我就立刻回家。我家妹子可棒了,回来哥带你去买一身新衣服,上次你买新衣服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呢,你这个大姑娘都这么大了,应该好好学学打扮自己。”志强越说越激动,眼角慢慢流出了一滴滴晶莹的水珠。不过周边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人知道一个大男人哭了。
“恩,哥,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身体哦,记得吃饭,不要只顾存钱而拼命工作,结果累坏了自己,还有吃点有营养的东西。现在天冷了,睡觉记得盖好被子”秀英说着说着风带着沙子吹进了眼里,双眼慢慢湿润。
“行,好的,我知道了,对了妹子,最近家里还好吧,奶奶和爸爸的身体怎么样。”志强哽咽着问着。
秀英听见问家里的事儿,马上说:“哥,爸叫我,先这样哦,有时间再给你打电话。”说完便把电话给挂了,没有给志强一点儿反应的时间。
“嘟……”只见志强呆呆的拿着手机,还想说点什么,可电话那头的秀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想再拨过去已是不可能。
图 || 网络【2】
志强的家是村子里最穷的,而且也很偏僻,通信完全没有信号。每次打电话都要走十来公里去电话亭打电话,所以一般志强想问家里的事儿只有等每次妹妹秀英回家,然后主动给他打电话他才能知道。志强好多次也想主动给家里打电话,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也就作罢了。
刚开始秀英读高一的时候还好,每周都回家,这样每周都能给亲人通电话,也没有什么。后来高二学习开始慢慢紧张了,学校也开始狠抓学习了,以至于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就这样,通话慢慢变成了一个月一次。而现在秀英高三了,学习的紧张程度更是不用说了,学校为了让他们都能上一个好大学,同时也为了学校的名气,直接把周六周日都给剥夺了,不许任何人回家。
没有生活费了就让家里人给送来。所以这次志强接到电话离上一次接到电话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半年。这半年来,没有家里一点儿消息,所以志强只有努力工作,做更多的活儿,这样可以寄更多的钱回去给奶奶还有爸爸治病。
其实现在的志强本应该在上海财经上大三。可真是天意弄人,而今的他却在工地建筑上做着苦力活儿,拿着廉价的脑动力换来的少许工资,自己留下来一点儿,然后把更多的钱给家里寄回去。
两年半以前,志强刚刚高考完,本就学习好的他,对高考这个让很多人惧怕的独木桥根本没有一点儿的害怕。
他知道他一定能考上上海财经大学的。对于为什么想在这里上学,志强也说不清楚,也许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学校的名字的时候,也许是第一次从书本中看见这个学校的简介之时,也许是对妈妈的想念吧,反正志强就深深的迷恋上了这里,想高考完以后就去这里,想在上海深根发芽,然后把家安定在这里。正如两个人相爱,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关风月,无关缘由,爱就是爱了,志强自从第一次听见这个学校,也便爱上了这里,他相信他的人生在这个一定能展翅高飞的。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阳光明媚,志强的心情也非常的好,他的成绩在全省前50名之内,拿到这个成绩志强并不觉得意外,这个结果他已经猜到了。其实这个成绩他本可以选择清华北大等学校的,可最终在志愿上,他还是选择了心中的方向,上海财经大学,当然他这个成绩必定会被给录取的。
志强的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全家都很开心,比逢年过节吃到大餐还兴奋。现在虽然已经20世纪,很多家庭都已经过生了小康生活,天天有肉吃已经不再稀缺,可志强的家里并不是这个情况。家里一共有四口人,爸爸奶奶还有妹妹和他。而家里的却只有爸爸一个顶梁柱。志强爸爸在煤矿里干活,整天在黑漆漆的煤洞里,都不知道是几许十分,只有当肚子饿了的时候,才上井,发现天已经黑了。估摸着到了该下班的时间,随便用一点儿清水洗洗脸,然后抖落抖落身上的炭灰,虽然知道其实这样并没有多大的用,可还是总会情不自禁。志强爸爸这个工作都是做七天的活儿,然后休息一天,每天工作基本都是天还蒙蒙亮就拿着手灯下井,然后再井里解决早饭和午饭,等第三次饿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下班的时候了,不但工作辛苦,工资还少得可怜。志强爸爸的老板属于那种能少给你一分,绝不会多给你的那种,而且很多时候,老板还会想方设法的多苛刻工资,往往一个月下来,能到手的很少很少。
奶奶有病,常年卧病在床,志强爸爸的廉价劳动换来的工资还不够给奶奶治病,所以一家人往往只吃两餐,基本都是一小碟咸菜还有一个馒头。只有偶尔过节的时候,才会加一个白菜或者土豆改善改善生活,一年就过年的时候吃吃肉食,其他时候基本都只有想想的份儿。重要的是这几年给为了给奶奶治病,家里欠下了一屁股的账目,压得这个家庭早已经喘不过气来。
而妈妈在志强还只有八岁,而秀英只有五岁的时候,因为受不了家里的贫穷,跟一个比她小的小伙子私奔去了上海,留下了年幼的志强和秀英。志强知道妈妈去了上海还是那次去街上买酱油听老板说的,小小的志强当时就说了一句话“总有一天,这个女人一定会后悔的,后悔她当初的决定,而且我会让她在上海就后悔”志强说完了这句话便走了。自那以后,志强便更加努力学习,尚在小学的他听见老师说到上海财经大学之时,他便知道了他学习的奋斗目标。
那年,志强手捧着这张大红的录取通知书,心里的高兴劲儿那不是一般的。更重要的是,上海财经大学也了解了这位小伙子的真是情况,许诺只要他去就读,免除一切费用,每个月还有生活补贴。知道了这个情况,爸爸准备改善一下伙食,给家里准备一点肉食。可是没有多余的钱,所以只能自己去深山里面找寻。
那天志强爸爸给老板请了一天的假,拿着弓箭还有背篓就往深山出发,尽管正直盛夏,当朝阳的余晖还不曾出现,志强爸爸便在路上,因为他想让志强他们仨能在中午便吃上好吃的。这样晚上还能再吃一次,不然这个天,放一晚上以后,第二天肯定不能在使用。
志强爸爸先去了河里准备抓几条河鱼,无奈鱼都太狡猾了,好几次都快入网了,结果又跑了,折腾了好一会儿,太阳都快过正午,志强爸爸想着还在家里的家人,便放弃了抓鱼的念头。还没有想好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突然之间草丛中冒出一只肥肥的大白兔。“对,那就抓兔子吧,反正都是肉,没有什么不一样”志强爸爸心里这样想着,身体也付出了行动。别看志强爸爸整天都是煤场里做着重复的动作,可他的敏捷程度还是不减少年之时。
兔儿跑,志强爸爸后面追,“小兔儿,别跑了,你让我儿子补补身体吧,他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你说说,我家里出一个大学生也不容易啊,要在平时我必定放你一条生路,可是今天实在不行啊,你就体谅体谅我吧”。志强爸爸边追兔子边大声的给兔子说话。突然之间,兔子跑到了悬崖上,然后一下子不见了,由于惯性的缘故,志强爸爸并没有刹住车,一下子摔到悬崖下去了。
快到晚上,志强和秀英在家里来来回回焦急的走着,是的,志强爸爸还没有回来。
“哥,你说爸爸怎么还没有回来啊”爸爸不在,志强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妹子,爸爸在山上给我们找好吃的呢,可能走得太远了,现在还没有到家吧”志强说着。
“可是哥,我饿了,而且奶奶也就早上吃了一点点东西”秀英委屈的说着。
“那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做点饭”志强说着。是的,一天了,自从志强爸爸出门,他们没有做饭,因为志强爸爸出去的时候让他们先别急着做饭,等着晚上吃好吃的。
“恩,好的”秀英懂事的点点头。
志强马上去到厨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做的,把馒头放在锅上热了热,然后去咸菜坛子里夹了一点点咸菜。
一家三口简单的吃了晚餐。
“哥,你看天都这么黑了,爸怎么还没有回来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秀英虽然已经不饿了,可还是心里想着爸爸呢。
“对啊,爸怎么还不回来啊,以前上班都回来了啊”此时的志强也开始紧张起来了“妹子,不如我们去找找爸吧,我心里老觉得不踏实。”
“好的,哥”秀英进去给奶奶说了一声便拿着火把和志强出门了。
到了山上,大概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见爸爸的身影。
“爸爸,你在哪里,你出来好不好”志强和秀英大声叫喊着,回声传遍整个山林,声波波及的范文慢慢扩大、扩大再扩大,可还是没有找到一点儿痕迹,不,应该是完全没有半点动静。
“哥,你看那是什么”秀英和志强到了志强爸爸摔下悬崖的附近。
志强看着这个熟悉的背篓,慌忙的说:“那不是早上爸爸背着出来的背篓啊,既然背篓在这里,爸爸一定在这附近,我们再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此时的志强已不再镇定,他不敢想,害怕结果真的像他想的一样。
最终还是到了悬崖边,悬崖上还残留着丝丝血迹,秀英终于哭出来了,沙哑的声音大声喊着:“爸,你在下面吗?”
“妹,我们下去找找吧。”志强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两兄妹就这样一前一后静静的走着,没有一句话,只是在不停的加快脚步,加快脚步,寂静的黑夜,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沙沙做响。
时间已经不知道多久,夜越来越冷,只剩下皎月的月光和他们兄妹。
寻寻觅觅,终于在山脚找到了伤痕累累的志强爸爸,可是此时的爸爸早已昏迷不清。
“爸,你醒醒好不。”志强和秀英一直不停的摇晃着志强爸爸瘦弱的身躯“你怎么了,我们回家好不。”眼角的泪终于不受控制一倾而下。
幸好志强还剩那一丝清醒,他知道现在的他不能软弱,他知道如果他倒下了,谁来替这个家庭坚强。
“妹,别摇晃爸爸了,先抚他回家”志强说着,便马上一转身把爸爸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秀英在前面带着路,志强背着爸爸一步一个脚印的跟在后面,又是一阵寂静无语,又是一场没有对话的往前走,直到到家也没有一句话。
原来爸爸这么轻。这是志强背了一路唯一的也是最真实的想法。
到了家中,志强轻轻的把爸爸放在床上,让秀英去拿毛巾给爸爸擦擦身子,自己去三公里多外的药店请郎中。幸好在这种乡村小店,医生都是友好和善的,不像大医院里那些拿着高工资不干活儿还挂着妙手回春的医生强太多了。
请来的郎中简单的给志强爸爸看了看,说:“我现在包几副中药,你拿着去我家,让我家那个给抓点药,熬着给病人服下,切记一天三次,不可多不可少,并且必须在饭后半小时或者一个小时,这样病人恢复得会快一点。”不过,郎中停了一下。
“不过什么。”志强和秀英紧张着问。
“病人的外伤没有什么严重的,不过怕得就是他这双腿可能会留下残疾。”郎中不忍心的说到。
“郎中,留下残疾是什么意思啊。”志强赶忙问到,此时的秀英还沉浸在郎中说的话中,不敢相信,
“我的意思是,可能病人双脚会永远站不起来了,或者说将会一直躺在床上。”郎中实在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这个家庭已经不能再受任何打击了。
“呜呜呜,爸,不要这样,你醒醒好不,爸。”秀英大哭着。
“其实这个结果是最好的,毕竟命是留下了,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来,他没有走已经很乐观了。”郎中安慰着秀英说到。
“恩,谢谢你了医生,我现在去你家拿药给爸爸煎药,顺便送你到家,这么晚还把你找来,真的很过意不去。”志强对郎中说到。
把郎中送到了家,志强拿着药在回家的路上走着。
“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爸也不会这样,本身就不堪一击的家庭此时更是雪上加霜,我该怎么办,大学,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啊。”志强一个人对着天空大声呐喊着,回音慢慢的穿过云霄,最终消失在无边的黑夜。
“现在这个家只能靠我呢,我必须好好的做好,我若不坚强,哭给谁看。”志强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也可以说是告诫着自己。
回到家,秀英连忙接着哥哥拿回来的药,砍柴,生火,不大的孩子此刻是如此的成熟,幼小的背影在杂乱的厨房忙前忙后。志强看着这一切,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
第三天,志强爸爸终于苏醒了,而秀英和志强也在床边一直守到了爸爸醒来。
“爸,你终于醒了,饿了吧,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做。”秀英这个小熟女说着。其实家里也没有什么有营养的,最营养的就是昨天隔了两条河的姑姑送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鸡蛋。
“我的两个孩子,这两天你们受苦了,爸爸对不起你们,本想着……”志强爸爸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到后面已经听不到说的什么。
“爸,没什么,你不要多想,照顾你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志强和秀英安慰爸爸说着。
“爸,你先再躺会儿,我去做点吃的,妹子,你好好陪陪爸爸,我一会儿就来。”志强说着。
日子就这么过着,快两个月了,志强爸爸的身体还没有好,这个家庭早已不堪破碎,似乎一阵风便能毁灭这个家庭。
图 || 网络【3】
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距离志强开学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志强把秀英支开,让她出去好好玩玩,自己独自来到了爸爸的房间。
“爸,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儿。”此时的志强哽咽了一下。
“强子,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必须要把英子给支开呢。”志强爸爸带着满脸的疑问。
“爸”志强又叫了一声。
这次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说着:“爸,我不读书了,我去打工。”
“强子”志强爸爸还没有把话说完,志强便抢过来说着:“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这两个月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读不读书有什么关系了,现在家里最需要的是钱,不仅是你,还有奶奶,还有妹妹,如果我不读书,那我可以出去打工贴补家用,这样我们的家才会越来越好,反而,如果我去读书,这将又是一笔大大的开销,尽管学校说给我减免学费,可是还有其他的费用,所以我一定要出去,你不要劝我了”
坚强的男人慢慢流出来了眼泪,既为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而感到骄傲,又为孩子的懂事感到痛心。“强子,不管怎么样,爸爸对不起你,爸没用啊,爸是你的负担,爸给你了生命,却不能给你好好的生活,还给你这么大的困扰。”
“爸,你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对不起,应该是我说谢谢,不是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我怎么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呢,还有,我是你的儿子,我有责任有义务好好的照顾你。”志强强忍眼泪说到。
说完两父子相拥而哭,紧紧的抱着。
晚上吃饭的时候,刻意多加了两个菜。
志强把这个决定告诉了秀英还有多病的奶奶,一家人似乎都已经知道了志强的这个决定,没有一个人说话,饭桌上的筷子也没有一个人动。
一刻钟,两刻钟,还是没人说话,寂静无声,如果不是看见人在桌子上,会让很多人以为这个家庭没有了人气。
“你看看,你们这是干嘛啊,我只是出去打工贴补贴补家用,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去了,你们没有必要这样,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就当我是去读书去了,反正读书也是很少才能回来的,而且我都已经成年了,很多事儿都可以独挡一面了。”最终还是志强打破这个僵局。
“对对对,哥,你要早去早回。”秀英接着说道。
“妹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爸爸和奶奶知道不。”志强用一个大人对小孩儿说话的口气说道。
“恩,哥,我知道。”秀英点点头。
“快,爸,奶奶妹子,你们怎么不吃饭啊,菜都快凉了,快吃啊,你们闻闻,这个菜多香,不吃多浪费。”说着志强便拿了一个馍揪了一块放嘴里,还做出可香的表情。
这时候,才看见其他三个开始慢慢动筷子,一直到结束还是那么的安静。
第二天一早,志强早早的起来做好了早饭与家人一起吃过,便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匆匆出门。没想到这一走,便是两年半。两年多以来和家人的联系也只有每次秀英主动的电话。
工地上的志强想着高考完以后的经历,泪渐渐湿透衣襟。
图 || 网络【4】
两年半以前,独自踏上打工的路,辗转好几个城市,才终于在这个工地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每个月,志强只给自己留下极其少的一部分钱,而其他的都给家里寄回去,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今天,秀英打电话来,志强才突然想到,原来自己已经这么久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家里是否一切安好。
今年一定要回家。志强对自己说着。
说完便更加努力干活儿,他希望能快点把这期的工程赶完,然后拿着工资和年终奖励回家,给家里人一人置办一套新衣服,然后带着奶奶和爸爸去转转,他们常年卧病,肯定好久没有回去了,当然还希望过完年看看能不能找一个更好的工作,多挣一点儿钱,不然明年妹妹读大学,总要有一点儿积蓄才行。
北风那个吹啊吹,吹倒了小草,吹弯了杨树,吹散了街上的人群,工地上的志强紧紧的裹紧了衣服,手里的工作速度更快了。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又过了将近十天,志强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在工地上方响起。
这次志强抢先一步开口:“妹子,爸爸和奶奶到底怎么了,上次怎么不说就挂电话啊。”
“哥,你还有多久回来。”秀英还是没有打算说出来。
“马上就行了,工地上的工期进程已经搞定了,明天我去找老板结账就可以回家了,结了账我马上买票回家,不用担心。”志强说着。
“恩恩,那就行,你快点回家吧,我好想你啊,都两年多没有见到你了,不知道你是胖了还是瘦了,黑了还是白了,在外面生病没有,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从来没有出过家门,可是现在第一次走就走了这么久。”秀英说着说着,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哥,我在家等你。”
“妹子,放心,哥没事,你们好好的照顾自己就行了,我明天就回家。”志强突然觉得“家”是一个好陌生的字眼啊,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想家了。
“行,哥,给你打长途话费贵,那先就这样了哦。”秀英说着。
“好的,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家人。”志强再次强调着说
说完电话再次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还记得刚刚出来,志强对大城市的一切都不习惯,特别是夜深人静,都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志强总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总在寻找归家的方向,可却总是迷失在偌大的都市,的确啊,在这里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志强虽然从小在农村长大,各种农活儿也做,可每当太阳落山的时候,还有一个归属,可在这里,志强有的仅仅是那一颗坚定的心。想想马上就要回家了,志强心里那个开心早已超越了一切。
今夜,注定无眠。
图 || 网络【5】
一大早,志强便来到了老板的办公室。
“李老板啊,我是志强,我们这期的工程已经结束了,你看是不是该把工钱给我们结算一下,我们也好回家过年啊。”志强诚恳的望着老板说道。
只见老板挺着一个大油肚儿,还装模作样的摸摸肚子,脸上的那两堆肉已经笑开了花儿,咧着一口吸烟吸多了的大黄牙,微微的点点头说道:“志强啊,我知道你,我也知道你说的是实话,的确你看看,现在都二十多了,还有几天也就过年了,谁不想回家安安心心的过个好年,你说我说的对吧。”
志强听话的乖乖点点头。
“可是,你也知道,现在快过年了,好多单位都已经放假了,我们是因为赶工期所以推迟了几天,可就是因为这几天,我的钱也就没有批下来啊,你说,我的钱都没有批下来,我拿什么给你发工资了,天知道我有多想给你发工资,你想想看,你跟着我这两年多,我该没有拖欠你工资吧,放心,这次的工资会发给你的,就是时间问题。”老板稍稍的弯下头,还是以那一副笑脸面对着志强。
这下志强慌张了,老板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了,而且自己来年也不太愿意再跟着他干了,他说得对,的确没有克扣自己的工资,可是自己的工资再还没有发下来的时候已经被克扣了很大一部分,这在他们干活儿的人中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害怕的是把这个给说透了,到时候一分工资也没有了:“李老板啊,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你是不会欠工资的,可是家里实在有事我才厚着脸皮来给你讨工钱的,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给你找事儿了。”志强颤颤的说着。
“强子啊,你这是在逼我?现在我哪有这么多钱给你发工资啊。”老板不愧是老板,现在还是笑脸相迎。其实工资也没有多少,就这两个月的没有发,加上也不过没有几千。
“老板,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也不会有这个意思的。在你这里两年多了,我哪一次没有辛勤工作,做的活儿可比那些老员工做的多多了,要不是这次回家,这个工钱你哪怕是明年给我也没事啊。你看看,我这回一趟家也怪不容易的,我几年没有回家,总要给家里置办一点过年货嘛,还有窜窜家门什么的,这些都不是小开销啊。”志强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
老板听到这儿,那两堆凸起的笑肉仍然没有一点儿变化:“强子啊,你这样说你要我怎么办,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给你发工资啊。要不我们各退一步,工资先少给你一点儿,剩下的等下个月工期来了一起发怎么样。”
志强本想拒绝这个建议,可一想到家里爸爸奶奶和妹子急切的目光,志强咬咬牙,痛心决心的说到:“那也行吧。”志强微微停顿了一下下:“你先给我吧,我也好回家,这都腊月二十多了,到家也就差不多过年了。”可再镇定的说话也无法装饰心中的伤痛。自己辛辛苦苦这么久换来的结果却是这个,换做谁能接受了。
此时老板那一堆肥肉在志强看来是如此的恶心,更恶心的是居然还一动一动的。
老板从抽屉里抽出一叠钱,数了四分之三的工资递给志强,然后把余下的红灿灿的钱继续放进了抽屉里,还大言不惭的说到:“回家帮我给你的家人带点祝福哦,帮我祝他们长命百岁。”说完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张钱递给志强:“这是老板我额外多给你的钱,算作车费补贴费吧,剩下的给家里人买点水果之类的。”
志强拿着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老板办公室。
其实过年是老板挣钱最佳的时间,他几乎每年都靠这种方法骗取准备回家的人的工资,然后又假装给补贴一点儿车费,其实赚钱的还是他,亏的也只有这些没日没夜奔波受苦的人儿。
志强拿着这些钱,再一次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上一次收拾行李是从家里出来,这次收拾行李却是回家,想到这里,志强的角边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的微笑。
来到火车站,一问才知道原来没票了。的确啊,过年每个人都想着回家团团圆圆聚在一起话话家常,很过都是提前许久就把票给买了,现在才买,怎么可能还有票呢,可想想做大巴那昂贵的费用,志强最终给自己买了一张站票。反正就二十多个小时也没有多久,再说火车上站票的只要有位儿还是可以坐啊,就一天多嘛,熬熬就过去了,志强再一次安慰着自己说道。
一天一夜多的折腾,志强终于从火车上下车了,拿着简单不多的行李,匆匆的往家里赶着,现在还早,希望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家。
走在熟悉的小路上,志强以为已经模糊了对这片土地的记忆,直到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曾忘记这里的点点滴滴,这里的一花一草还是那么的熟悉,六百多天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一点儿变化,青石铺就的小路两旁渐渐的长满了青青的小草,还记得那年走时阳光明媚,鸟儿低语,而今回来之日,迎接他的却是满目萧瑟,幸好,一切都没有变化,志强心里想着。
来到家门口,还未推开门,志强便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以前不管家里多穷,过年之时大门上总会贴上一对财神,因为奶奶说过,这样来年才会有好运,来年才会幸运,可现在,大门上什么也没有。一股不安渐渐涌上心头,志强一下子夺门而进。
“奶奶,爸爸,妹我回来了。”志强大呼着,他希望门上的事儿只是他们忘记了,他希望一切还是像两年前一样没有变化。
“哥,你回来了啊,累了吧,先把东西给我,你去洗漱一下,做了这么久的车程,肯定累了吧。”只见秀英独自从家门出来。
“妹子,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怎么这么安静。”志强不安的问到。
此时一阵咳嗽声从屋内传出来,说到:“强子,是你回来了吧。”
“恩,爸,我回来了。”志强一边说着一边跑进了屋里,可却只看见爸爸独自在床上抱着一个大罐子。志强问到:“爸,奶奶呢?”
志强爸爸吞了一下说到:“你奶奶她仙游去了。”
“爸,你说什么,你给我开玩笑的是吧。”志强摇摇头说到。
此时秀英也进了门“哥,是真的,奶奶走了。”秀英哭着说到:“就在我给你上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走的,我放假回家的那天正好是奶奶走的日子,我打电话给你,就是希望你赶快回家,希望还能见上奶奶最后一面。”秀英哽咽了一下。
“不,这不是真的,爸,妹,你们怎么一起编这么一个大谎话来骗我啊,奶奶一定是生我的气了,气我这两年不回家。”志强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自言自语道:“其实妹,你上次给我打电话我就想回家,可上次就回家,老板一分工钱也不会发,我只有坚持到工期完。”
“强子,不哭,你都是一个大男人了,哭什么哭,忘了老爸从小给你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志强爸爸刻意把声音提高,可是后面他说的那句恐怕也只有他能听见吧:“只是未到伤心时。”
“妹,奶奶走的时候说了什么没有。”志强的声音已经开始慢慢沙哑。
“奶奶说,他好想你,好想好想你,自从你走后,她没有一天不再想你,她说她知道你在外面挣钱难,让我们一定要转告你,好好注意身体。”秀英哭着说:“奶奶还说,她死后不要土葬,一定要火葬,她说生之前她没有好好的照顾你,死了她要陪着你。”秀英说完便把火葬罐子递给了志强。
志强接过秀英手中的罐子,伤心的说道:“奶奶,都是我不好,连你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最后一个心愿也没有达成,我应该常回家看看的,这样……”志强抱着罐子伤心的哭道。
志强爸爸看见两个孩子这样,一把抱过了两个孩子,三个人相拥而泣,哭声一直回旋在这个本就不大的屋子里。
“爸,我以后在外面打工一定会常回家看看。”志强痛心的说到。
图 || 网络大家好,我是冉依雪,
冉是“再”少一横的冉,代表着没有再见;
依是依然,依然不忘初心;
雪,是世间最圣洁之物,愿今后能一直保持着雪的姿态与纯真。
很高兴认识大家,欢迎你们来云南旅游,我在这儿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