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蚯蚓

“西北雨，连落三下午”。说的是西北雨不下则已，一下，基本要连续下三个下午。

而据我多年的观察发现，每天西北雨下的时间段虽然差不多，但后一天总要比前一天推迟半小时左右。不知这个发现是否有科学道理，还是我的个人直觉而已。

西北雨的特点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刚刚还晴空万里，热浪袭人。不经意间，滚滚乌云便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天空随之昏暗。接着，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树木摇动。闪电划破厚厚的云层，发出一道道耀眼的蓝光。紧接着，雷声响起。隆隆的雷声随着天边的闪电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就像云层的上面有一个滚筒在翻滚似的。

稀稀疏疏的几点雨滴落了下来。

风似乎小了点。天气变得异常闷热。猛然间，狂风又起。大雨跟着这股狂风倾盆而至。翻江倒海般的，从那破了洞的天空倾泻而来。世界随之陷入－片汪洋。

雨尽情地下着。大约过了半小时。雨小了，风停了，乌云不见了。太阳重又露出了脸。天空重现一片清明。碧空如洗。

“雨停了，我们去拈蚯蚓吧。”邻家阿姐说。

“好，等着，这就去。”

我匆忙穿上拖鞋，找一个塑料袋就跟着邻家阿姐饶有趣味地向田间地头走去。

刚下过雨，田间地头垄沟里的泥土潮湿软烂。旁边庄稼的叶子经过雨水的冲洗，绿得发亮，并散发出微微的清香。

我和邻家阿姐挽起裤管，扔掉拖鞋，光着脚Y，一人挑一行垄沟慢慢地向里走去。

我屏着气，蹑手蹑脚地走着。边走边睁大眼睛，仔细地扫视田垄的四周。

远远地，看见一只蚯蚓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探出了黑黑的头。

一阵惊喜袭上心头。慢慢地，悄无声息地走到蚯蚓近旁。把手轻轻前伸，拇指和食指上下交叉，做出一个钳口状，瞅准蚯蚓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往下压。这样，蚯蚓那探出的黑头就被拇指和食指紧紧地摁在了地上。然后，抽丝一般，慢慢地往上抽。不待蚯蚓挣扎，就轻松地把它抽离出它的藏身之所，放进随身带的塑料袋里。然后再悄无声息地往前走，去寻找下一条蚯蚓。等到太阳西斜，田野里开始或间或继地奏响虫子的鸣唱时，袋子里已经装有几十条大个头的蚯蚓了。

这些蚯蚓浑身黑紫，体长差不多有二十厘米，食指般粗大。

回到家，把这些带着粘液的蚯蚓一股脑倒到庭院里。那些正围着食盆吃食的大白鸭闻到腥味，便回过头，扑扇着翅膀，一窝蜂地冲上前来，“嘎嘎”叫着，张开大扁嘴去捉这些慌头慌脑四处乱爬的蚯蚓。一口一条，就像吃烫嘴的面条似的在扁嘴边甩几下，而后就整个囫囵吞下。吃完一条接着吃另一条，直到吃得食囊鼓得不能再鼓。才心满意足地走开去找水喝。

吃蚯蚓的鸭子长得快，也长得好。家里的大人都喜欢孩子去抓蚯蚓给鸭子吃。而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也顶喜欢借着这抓蚯蚓的由头，结伴到田间地头去游玩一翻。由此，每到夏季下西北雨的日子，就是我们这些顽童无限欢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