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旅程| 無門之門

第三十八節 無門之門

每當自己停留在毫無美學感的瑣碎人生之流裡時，自己就會容易陷入二元對立的紛爭之中：不喜歡這樣。不願意那樣。

上午家裡來了一個小朋友「小羽毛」，她指著照片上的人問我「這是你的媽媽嗎？」

我說「這是你以然哥哥的媽媽.不是我的媽媽。」

她又說「我媽媽喊我奶奶叫媽媽呢。」

我問她「你問過你媽媽為什麼這樣叫嗎？」

「問過啊。她說都是這麼叫的。這是規矩。」

好一個「都是這麼叫」「這是規矩。」

曾幾何時，我覺得荒謬，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要去質疑任何我們現在默默沿襲的一切東西。

每個人都一臉的理所當然的告訴你「快叫媽。」「快叫爸」。

我看著眼前的兩個陌生人。

他們對我一無所知。

我對他們也是如此。

他們沒有養育過我。

他們沒有與我有任何情感或者是精神上的聯繫。

我憑什麼，叫他們爹媽？他們是送我上學過還是把我含辛茹苦的拉扯大？

想想覺得千萬人都在這樣做。更加讓我覺得可怕。

所以，誰立下來的規矩，他們居然這麼乖的去繼承？

好吧。就當我是一個特例好了。

我舉目望去，周圍絲毫沒有任何讓我感到「世界的呼吸在那一刻彷彿暫停」的瞬間。

灰暗的房屋。遍地灰濛濛的單車。似火驕陽。

我帶著小羽毛，在街上尋找冰淇淋店。

這時，我在街頭偶然看到了一個模型玩具，是一個很簡單的手做小屋。日式和風造型的庭院。只有後院。以及房屋通向後院的那個茶室房間。後院的側邊木板露台，上面趴著幾只慵懶的貓咪。

忽然那一瞬間，有一股清風從我面前滑過。

曾經在家裡堆砌了不少「談論禪」的書。讀到現在都不知道「禪」到底是怎樣神聖的存在。

似乎自己一直在錯誤的地方「捏造」「假設」「揣度」作者想要表達的禪境。

但當下，我確信，就在那個二維平面包裝盒的圖片上，我看到了禪境。

很難想像，我居然在玩具裡看到了它。

突然想笑自己。

此生花了那麼大氣力，在對抗二元對立給我造成的困擾中，卻從來沒有，自己去創造真正的禪境：在那裡，一切的「評判與反感」都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縷縷幽靜芬芳，在我心間之上。

高中時代寫的圖文博客，裡面是對夏日午後安靜教室的鋪陳，是對回家的林蔭大道上，那一縷縷斜陽的記憶，是對街頭巷尾 的蟬鳴，短暫的刻畫。

那些，無不都是禪境。

現在，風風火火，走到哪裡都是超現代化的設備和設施，全人工化的環境。

我與「曾經擁有的生活」很久，很久沒有再相遇。

其實你到頭來最想要的是什麼呢？

繞過重重彎路，即使功成名就，即使千金在手，你最終想要的是什麼。

我想，無非就是，擁有我曾經那樣的，用心去體會生活中無處不在的禪意之美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