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行
作为浙江人,来到开封汴州这块中原大地上,一下高铁,尽管《千回大宋》就在耳边不停地回响,但最让我想起的一句诗却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
为什么?试想一下便可以发现,都已到了这般流亡境地了,朝野却依然不改醉生梦死之态,可见得平日里大宋是毫无忧患意识的。来到大宋历史中的往事故地,不觉让人怀有古今幽思。
到了开封,这个号称北宋的东京,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宋徽宗。据《宋史》记载:“自古人君玩物而丧志,纵欲而败度,鲜不亡者,徽宗甚焉,故特著以为戒。”大家知道,宋徽宗那是北宋的大玩家,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但艺术这“玩物”,竟让这位帝王“丧志”了,最终因缺乏必要的责任和担当,而导致“靖康之耻”这种悲剧性的发生,其后北宋也就轰然倒塌了。所以,难怪当初北宋宰相章惇在任时,当宋哲宗赵煦英年早逝后,因他没有子嗣,需在宗室里挑选皇位继承人,章惇竟如此劝阻说:“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 此人在历史上的功过,我们姑且不论,但在这识人方面还是很有见地的。而在今天,还有多少贪官因玩物丧志而倒下去的?倪发科爱玉成癖,秦玉海痴迷摄影,谭力爱好收藏,他们不都应验了古人所云的“好船者溺,好骑者堕,君子各以所好为祸”吗?所以,以史为鉴,有多少人在玩物丧志,所酿成的悲剧都是足以引起我们高度警惕的。
站在汴州这块中原大地上,总觉得有那么一部厚重的宋代兴衰史让人浮想联翩。不说别的,单是那割地求和,就与近代中国如出一辙。请看,宋朝不断失地,先丢失幽云十六州,后丢失中原,最后才导致大宋王朝的覆灭。“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话看似就是为宋朝“订做”的。其实近代中国也莫不如此,从《南京条约》到《马关条约》再到《辛丑条约》这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签订,中国于是就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了。其后,日寇铁蹄又开始肆意践踏中国大地,先是东北三省沦陷,接着华北、华中和华南大片领土丧失,中华民族处于历史最严重的危机关头,一时走到了亡国边缘。而今呢?依然还是边事多变之秋,南海东海还有钓鱼岛,列强无不都在虎视眈眈,觊觎许久。我们还得防微杜渐,才不致有崩溃之堤。
北宋是当时世界最为富有的国家,据统计,北宋税收最高达1.6亿贯,占当时世界经济总量的80%,换算成今日的美元,则当时的人均GDP已超过1000美元,这样就使得都城东京成为世界上最大和最繁华的城市,而北宋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世界经济霸主。但即便如此,那又算什么?还不照样是在吟唱着一曲富国悲歌吗?当我们漫步在清明上河园,这个以画家张择端的写实画作《清明上河图》为蓝本的文化主题公园,仿佛就看到了当年的东京繁华一时,一国臣民沉湎于享受太平盛世,举国上下一派歌舞升平,官员阔气,民间排场,冗员盈朝,挥霍成风。国富未必就是强大,相反富裕的大宋却招致了灾祸,当强虏压境,亡国奇怪地只在瞬间。就在新中国初定之时,黄炎培老先生提出了一个著名的“历史周期律”问题,而现在尤其是改革开放后我国已成了世界第二大经济大国了,但富裕之后伴随而来的,不也是曾经贪腐成风吗?设若以此类比,如果我们的改革还仍然是富而不强,那结果也等于就是无本之木,即使繁荣,也只一时,因为毕竟需要根深才可以叶茂。
当回程再次踏上高铁时,我借着汴州之行的余兴,即兴填写了一首《南乡子》:
开封读宋词,漫步清明上河园。画楼婉约开小轩,凄惨。千古风流遭流亡。
杭州非汴州,赵宋江山谁在扛?血性儿女竟豪放,遗憾。怒发冲冠收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