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学文当重视己之风格
论学文当重视己之风格
吾尝学史迁、韩愈之文,以史迁、韩愈为古文家之代表也。史迁之文浩浩如海,独绝千古,韩愈得其峻;韩愈之文,滔滔似江,超拔一世,欧阳得其逸。此古文之相传也,而自宋以后,不得传,古文衰矣。古文衰而小说兴,小说惟体人味,而难窥大道。余虽不才,徜徉于书苑之中,翱游于古文之域,涉猎诸家,实最服史迁、韩愈,其文能惊人,能传世,秉文之道,立意之深,诚非他家之所可及。
吾学古文,盖于兹三年矣,虽不敢曰精,至于谙则可云,观之不少,作之亦多,此吾所以能以文傲世也。吾谓学古人之文,当重学其风骨,兼容今文,与时俱进,不可尽仿而失之于晦涩也。效古人之文而失己性,此为文之弊也。尝嗤某人,学古文,尽作古语,为古论,而失己性,何其迂也!今之世不同古矣,岂能尽效古文哉!
作文须有己之精神、思想、气质、个性,方能自成一家,若尽学他人之文,一味摹仿而失己之个性,则惟能为人附庸耳,安能自成一家哉!文采虽可与大家比,而不能与之齐名,何也?夫大家之文,独创也;尔之为文,效人耳!譬如《兰亭集序》之赝品,岂能与王羲之原作比哉?昔崔灏作登黄鹤楼诗,李白仿之,虽不逊于前诗,而诗评则以王诗为高。
作文忌在东施效颦,若资质愚劣,当模仿大家之文,若天资聪颖,有己特长,则不如不模仿也。模仿亦要善模仿。效人之文而失己性,此文章之大弊也。史迁之文,李白之诗能垂千古而不朽,有己之精神、思想、气质、个性,而不一味模仿也,故史迁学庄子之文,李白学曹植之诗,而能自成一家。非云文不可模仿,惟勿刻意耳。
学文不在读书多,而在善学,能博采众长,而不受其弊。韩愈之文,得之于雄奇而失之于艰涩;鲁迅之文,得之于辛辣而失之于疏阔。虽大家之文,有所长,亦有所短,岂能尽学哉!取人之长,去人之短,此之谓善学,若不明于此,刻意摹仿,受其文病,读书再多,何益于文哉?
韩寒著《三重门》,颇多仿学钱钟书《围城》之处,虽取其长,而承其弊,故惟能为《围城》之附庸耳。若曹雪芹著《红楼梦》,模仿《金瓶梅》而能超越之,是能学人之文而存己之性,取人之长而去其之弊也,可谓善学者。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不能邯郸学步,学人之长而失己之长,效人之文而承其之弊。
2015年11月15日 断翼孤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