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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5

2023-02-08  本文已影响0人  好好吃丶

北方这些天来,一直都是阴着,我所说的北方倒不是人们口中的北方,我只是习惯称自己在的这座城市叫北方,尽管人们都说这是旅游的海滨城市,对我来说也就是北方的一座城,有着一片海,一片天罢了,甚至还不及故乡的一分一毫。

一切都是小时候的记忆,小时候的化肥厂,小时候的油厂,小时候的自来水厂,都是小时候。因为他们都是后来弄出来的,而在这之前,他们的故地有着我的记忆。油厂是最早的,我出生的时候就存在着,到现在也存在着,它以前是没有现在这样大的。油厂实际上是菜籽油厂,我所知道的就是场里把家家户户的菜籽收过来,然后榨成油,而家家户户可以凭油折来取油。当然油厂也不可能不赚钱的,至于怎么赚钱,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对榨油时候飘出来的味道特别印象深刻,有的人说臭,有的人说香,到底是臭还是香都说不清。只是菜籽油厂落在水站的前头,而油厂的左后方是一处小山坡,榨油废弃的油渣就堆在小山坡下,而说不清的味道就是这油渣散发出来的味道。不过我想,这油渣的味道对于虾蟹什么的应算是香味。

住在油厂后方的一位老爷爷就是弄小龙虾的,他家是军属家庭,儿子常年都不在家,所以只有他们老夫妻两个人,而老爷爷平日里就会弄小龙虾来卖。弄小龙虾的器具是一种长长的网,每张网都有铁丝区分开的小隔间,而最外头是慢慢收起来的又不封住的,还能把手伸进去的孔。一张网上起码有七八个这样的小孔,不用的时候或是在下往前,就顺着铁丝箍的方形把网给收在一起,然后用最外端的线头缠绕几圈,把网给系住了。之所以这里用“弄”,是由于这个网能让小龙虾自己钻进孔里,然后又爬不出来,那么是什么情况就能让下自己钻进去呢?当然是油渣了。事先用小碎布把油渣像包包子一样包裹起来,油炸是一种黑色的粘稠的东西,包起来也不容易散,最后捋着碎布的边缘用线扎起来,这样的一个孔里放一个。到傍晚的时候,老爷爷就挑着布兜,去一些田埂边的小沟,或是小池塘什么的一些细小的地方,然后左手拎着网,右手拿着绳头,身体前后晃几下,凭着惯性,顺着选好的角度把网给甩出去,用右手拿着的绳头轻轻地拉扯几下,好让网格之间打开,绳头上拴有小木棍,只要把小木棍插在沟边的土里也就行了。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取网,因为这种捕小龙虾的网放的不能太密集,而且放的地方本来也就小,所以还得记性好,才能把四处撒的网给收回来。收网的时候便能看出一二来,小龙虾的颜色为深红或褐色,而网的颜色就像爆竹芯的颜色一样。有时候钻进去癞蛤蟆、蛇什么的,也就有些麻烦了。尤其是蛇,没有毒还好,有毒的就只能先扔在水里,过几日再拿上来便是了。老爷爷又是担着网回家,在家门口放一个大红盆,拎着网的尾处往盆里倒,这种网内部就像外面的孔一样,里面也是这样的,倒不出来的只有用手去抓。我们一般都围在一边看小龙虾扑通扑通的掉下来,又沙沙的在盆里爬。

以前上初中回家的时候,也因为是平日里放假,所以也没菜可吃,又不好去集市买,路程太远,自然有些不方便。而奶奶这时都会去后面老爷爷家买上十几块钱的小龙虾回来烧给我,说不上喜欢吃小龙虾,但就是喜欢这种自然的感觉。我故乡所属的那个市有一个特产叫银鱼,像虾米浑身嫩白,而又比虾米大上许多,浑身也没有刺,用来蒸鸡蛋羹吃,蛋白质含量可高了,又有把银鱼晒干做酱吃的吃法。后来我来北方这边,说给同学听有关银鱼的事,大家也都不知道,再后来干脆就不说了。而我来北方一年多,倒也没吃过小龙虾和银鱼,有些生疏的是怕做法不同,吃坏了肚子,还有的便是没有奶奶做饭的那种感觉在里面的。

和弄小龙虾相仿的是弄黄鳝和泥鳅,这让我想起儿时玩伴的爷爷来。他的爷爷现在已经去世了,生前是一个话不多很慈祥的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制铁具的,因为他家中至今还保留着风箱和制铁具的模型。在他生前,我只见过他弄过一次铁锯具,应该是我太小的缘故吧。像是夏秋交接的时段,仍记得是正午的日头,热的很,他在门口摆着长长的风箱,还有模具,不记得他是怎么把火生起来的,也不记得他是怎样烧出铁水来的,只有些模糊的记得他在拉风箱,呼啦呼啦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也熏得我们避到他的身后去。拉着风箱有好长一会儿,他用火钳夹着盛有铁水的器皿,然后倒入模具里。看着通红的铁水一点点的冷却掉,之后模具又倒的如何,最后又弄出了什么,都完全的忘记了。只有去找小伙伴玩的时候,路过他家门前,看到两个像锄头一样的黑东西摆在墙角,阳光照射着那凹凸不平的表面,就像他老去的容貌一样,粗糙又沧桑。

他生前是有四个儿子的,养育了这么多年,到老自然什么都不愁,但他好像也闲不住,这才会弄些下泥鳅的器具来打发时间罢了。弄泥鳅的器具是一个“厂”的形状的器具,用竹篾丝编成,两头都能打开,四周有空隙,并不完全的封实。下笼前得先像弄小龙虾一样放点饵料的,我们称这个东西叫做笼,因为长得奇怪,也不知道叫什么的好。装食用的是蚯蚓,这个与捕小龙虾不同,下笼前要去挖蚯蚓,去一些比较泥泞肮脏的地方能挖到,挖回后用小铁丝穿过蚯蚓的身体,而每个小铁丝尾部都是弯曲的,这样可以钩在笼上。装完蚯蚓后,再系上笼盖,那可能会问泥鳅从哪里钻进去呢?在两端的交接处,是像捕小龙虾的网一样,有着竹篾丝编成的孔,一旦泥鳅顺着蚯蚓的气味钻进去,要么钻到这头要么钻到那头都出不来,这也是一件巧妙的渔具了。

下笼和捕小龙虾下网的时间一样,都在傍晚时刻,因为这些动物都在夜晚觅食,自然容易上钩,而下笼的地方一般都在稻田边,或是杂草密集有水的洼地,这里一般也是泥鳅活动的地方。到第二天去取回笼来,他摆上一个桶,拿出一个左右来回像摇拨浪鼓一样,晃几下便知道有没有泥鳅了。若是有,打开笼盖一倒,少则一条,多则四五条,有时候也会算错的时候,这时他的小孙子就跟在后头,拾起他没看的笼,也能倒出个一条来,真是学的有模有样。所有的笼倒完,也有半桶的泥鳅,家里吃的少,零零散散的都卖给邻居了。说的是农村人认自然规律的,倒真让我信服,不管是捕小龙虾,还是下泥鳅的,但凡是小虾或者小泥鳅的,都会把它们扔回水里去。好在村前头村后头都有湖,不用担心跑远处,只是这样的人与自然的和谐,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可是越来越少。我也由衷的赞美庄稼人的朴实和可爱,就如我故乡的一切那样自然美好,那也说应该把小鱼给扔回海里的,其实是没有办法的,网上缠着的小鱼出了水没多久也都死了,也只能便宜了老猫。

打开油渣的话匣子倒也说了这么远,且扯回油厂左后方的小山坡,那你也残留着一些记忆的碎片。油厂的左后方小山坡与油厂间是一块水泥平地,这块地是不属于油厂的,是村前头早年制水泥板人家的,我自然不知道水泥板是怎么制成的,但这曾是我们嬉戏的一块场地,连着小山坡在一起的场地。打我小的时候,村里几乎是家家都养鸡鸭鹅,平日都是大人们放的,一旦到了暑假,也都尽数的交给我们孩子去放养。水泥板附近长着一些杂草,家禽也都在这里觅食,尤是在水泥板右上处的人家后门的草特别的茂密,把家禽赶到那里去,而自己坐在草地中突出来的石块上。一个人放养的时候,便会觉得无趣,只好自娱自乐。拿着绑有红塑料袋的赶鸭子的长杆子逗鸭子玩,鸭子要低头吃食时,便用竹竿一挡,它便吃不着。鸭子蹲着休息时,用竹竿猛的在它前面一扫,便会吓的鸭子扑腾起来,然后所有的鸭子都嘎嘎的叫了起来,这是无聊的时候才玩的小把戏。若是一群小伙伴一起来的,那就不一样了,先是得把自己家禽和别人家的区分开。鸭和鹅之间就没什么,鸭子之间一般都看蹼,有的家里用绳子绑住鸭爪来区分,有的则是在鸭身涂点颜色。而鹅不是在头顶就是屁股上涂颜色,因为全身是白色,自然就好区分了。等到这些家禽吃饱喝足,蹲着休息的时候,我们便不再无趣的看守,而是结伴的去对面的小山坡玩耍。

早先没有人敢去小山坡的,都是听家里人说,水泥板旁那户人家的儿子就是去小山坡上被老虎吃掉了,现在人都没了。而我们只知道那户人家的确是没有儿子,自然也就被骗了才不敢去的。现在想来也是有点可笑,那么个小山坡哪来的老虎,不过当时太小,又没见过老虎,自然是被吓到了,然后还多次在梦里梦到类似的场景,怎的说也不敢去。后来有的小伙伴不再相信这样的话,说什么也要去看看,便是在放养家禽那时去的。小山坡的背面是笔直的垂下来的,想从这边上去显然是不行的,只有从正面踩着上去,正面树又多,只好慢慢的一个跟着一个往上爬。等我们爬到坡顶的时候,才发现坡顶上其实没有树,倒是有些光秃秃的,只因为我们在坡下看坡顶时,被这一路的树给遮住了,视线自然也就是惊讶了。第一次上坡顶。其实心里还是碍着那个善意的谎言,便多加小心的走马观花,山坡不知道要走到哪里才算是个头,我们走了许久都没有走到尽头,抬眼望去倒是越来越陌生的地方,而且这天也热的厉害,便决定不再继续走下去,只有原路折回了。于是,这第一次上山坡一好奇心闹腾结束,什么也没有发现,除了树就是到处的飞虫,索然无味,实在是不曾想过会有第二次上山坡的经历。

那都是秋收的季节了,家家户户也都忙活起来,而那时我们会赶着鸭子,去前面的刚收拾完的稻田,在那里任由鸭子在田里找零星的稻子吃,而我们则在路边玩着弹子球。等那段农忙时节过了,天气开始转凉了,早晨的露水也愈发重了,而小山坡后头的草地枯黄的利害,那时也不再会赶着鸭子过来,纯属于闲着无聊找点事做。小伙伴们在出发前,带上些山芋和花生,也不忘记带上打火机,去水泥板那里放火玩。

过了早晨,太阳便升得很高,天也热了起来,草地里的露水也都蒸发了,我们一边放火烧草地,一边用棍子给它扑灭。若是火烧的大了,还忙不迭地用脚踩灭,熏的眼泪直流,鞋子都黑了。就这样一路放火,一路灭火的往小山坡那里去,路上带着些干稻草,爬上了小山坡,找一块算平坦的地,再找上几块砖头来,堆一个六边形的灶,放下自己带来的山芋和花生,又去找了些小树枝来,一边点燃稻草,一边添加写小树枝,慢慢的火势起来了,青烟也缭绕着,为了怕被别人发现,还派了小伙伴去放哨,一旦有情况好立即把火给扑灭。火烧好后,把花生全部丢了进去,然后找了两个树枝架着山芋在火上烤,这样倒是要烤很长一段时间,无聊的人又要一边放火玩,再或者去找树枝来添火。

山芋这东西难熟得很,虽然外面烤黑了,但里面一定还是生的。这就让我想起小时候冬天里,爷爷每天都会早起,煮一家人的早饭,农村的早晨一般都是吃粥的,为了不让粥冷掉,会在煮好后架些柴火慢慢烧。也就是那会儿,爷爷放进去两个山芋烤,等我们早上起来,爷爷就用火钳夹出两个烤的黑不溜秋的山芋给我和姐姐一人一个。虽然它是黑的,但只要轻轻的一掰开,便露出金黄香甜的果实来,这便是烤的山芋。外边的壳沾了炭火才变得又黑又硬,不过吃起来,真是人间美味呢!吃完后,满嘴满手都是黑乎乎的,现在想来有好久都没有吃过了,也真的怀念那个味道。

自己架着树枝烤的山芋自然和柴火烤得不能比,这是我们在烤了很久,觉得应该熟了的情况下,吃了第一口就发现还是生的时候知道的,难吃得很,于是一作气便扔了。灭了火后,又用树枝拨开柴灰,找着里面的花生吃。好在花生容易熟,而且也好吃,一群人围在一起吃花生,吃的一手的黑,一嘴的黑,但却是一脸的享受,还好不算是最糟糕。这样吃完后,料理干净现场,也没有留下火星,便是一群人兴冲冲的跑下山坡,找着雨后留下的小水坑洗手去了。

夏日的时光总是短暂而美好,在清晨鸟的啼叫中,在午后的蝉鸣中,在傍晚的蛙叫中,都悄悄地划过,最后也带走了我最快乐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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