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当年那条河

小时候我们走过的路几乎都是沿着河堤的,一是田地金贵得很,都指望着它的出产养家糊口呐,自然舍不得在田中间留条大道,田埂小道总是窄得不能再窄,只供农人劳作时勉强能通过。二是田地大多低矮,易被雨淹,不宜修路。而河堤就很高,那时下河地区的水利工程设施还不够完善,下河人家雨季防涝还得依然自己,依靠这些祖上留下来的高高的河堤,这些河堤同时还是连村通乡的交通要道。
就是这些河堤,村人也还是要利用的,会在堤坡上栽些瓜蔬,留着走路的也就是坡顶的尺宽之处,被人行走得光溜溜的。因为田里的庄稼需要上水和排水,所以河堤隔一段就会有一个豁口,通过时必得去奋力一跃。
后来有了坚固的水泥管道,人们把它预埋在堤下,上面再覆土如故,这样就能过人、通水两不误了。
那时候我们常喜欢去东大河边走走,因为那条河是一条重要的水上交通线,船来船往好不热闹,偶尔还会有机动的拖驳船通过,长长的一溜,船上有扩音喇叭在呼叫,提醒着后面驳船上舵手操作,那场面是少有的壮观,看得我们热血沸腾。

见得较多的是木帆船,顺风时竖着高高的桅杆,扯起宽大的白帆,河风把那白帆吹得鼓鼓的,像我们吃饱饭或是喝饱水的小肚皮。那时候我们听广播里郭兰英唱一条大河,总以为唱的就是我们身边的这条东大河,那情景一模一样的。
来来往往的小船大多是撑篙而行的,在近岸的水边,撑着撑着,见风大了,且又顺着,赶忙把竹篙立在船中间的一个洞穴里,随手挂上一片遮盖农物的芦席,然后稳坐船尾,操起一木掀,或是一宽锹作舵而行,这时的船家一脸的幸福和悠然,这有些滑稽的小帆特让我们开心,我们会紧追它一程,一边跑一边大笑着,船家在悠然中又添了几分得意,直至船过水湾远去。

有时我们也会随队里的罱泥船去东大河,罱泥船是半大的水泥船,大家都叫它两吨半,船两头各有一个密闭的船舱,仅留一个圆孔可以出入,中间的船舱是露天的,罱来的河泥就存在中舱。上罱泥船会很局促,主要的乐趣是能捡一些小鱼小虾,一般是两个小伙伴一条船,一人一头,上船次数多了,就会有些不安份,船行过程中,不是你走过来就是我走过去,虽只是两米多一点的一舱之隔,但船边沿仅十厘米的宽度,加之船行水上的晃动,通过并非易事。起初大人是不允的,我们总是趁他们不注意时互换一下眼神,梭的一下就飞过去了,当大人反应过来大声呵斥时,我们早已坐在船头哈哈大笑了。其实我们是练过的,在船停在岸边,在大人不在的时候,而在船行中的飞过还是令我们非常刺激,非常兴奋。
如今罱泥船早已不见了踪影,乡道也已从田中间穿过,我们逐渐远离了河流,东大河可还是当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