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近人
世故,我是懂的,只是有时候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我不会花时间、费口舌。人心,我也能看清一点,但是对于一无所知的陌生人也可以不与计较。往往令我更为费解的,是所谓的亲朋好友,是最为熟悉的陌生人。
我们都不是善于接受自己错误的人,但该负的责任要自己承担。我可敬可爱的那个人,某天夜里我们就某一错误发生了争论,她有错在先,可还是不以为意。那一刻我发现只要有欲望,不管是什么人都是复杂的。我当时只是告诉她,一个看似不经意的不良行为、一句看似无心的话,如果在一个儿童或者少年身上扎根,或许就会放大十倍百倍,会毁掉一个孩子的一生。成年人因为认知清晰,在犯错时会有一个度,他不会轻易越界。但孩童和少年不一样,他们可能会养成坏习惯,在他还没有意识到后果的时候。所以成年人的言传身教尤为重要,是我们一个不经意的行为或者我们没有及时制止而葬送某个人的一生时,我们必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必须知道自己也应该负责,而不是一味否认和逃避。其实我们往往就是伤害了那个最爱的人,毁掉了他未来所有的可能。可是这个人就气冲冲地走了,开始抵触我、怨恨我。我袒露了一个事实,那一刻,我感到无比孤独,这个一直陪着我的人好像抛弃了我,或许是我抛弃了她,在精神上我们相互厌恶了。这个原本无比亲近的人突然之间就远去了。
我们越来越善于隐藏事实,也越来越虚伪。儿时我就明白我的家庭是支离破碎的,所以我得坚强些。那时双人的长桌长凳上划着不公平的三八线,每次缩在角落里的我总是因为越界,被住在小镇街上的同桌以各种借口欺凌。当时大家只觉得那是小孩子都不懂事的恶作剧,谁都不会说那是校园暴力,三尺讲台上和蔼可亲的老师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前后左右的小同学乐在其中做了帮凶。我默默地努力着,每晚在凌晨睡去,梦里想的都是县里最好的中学。后来的的确确如愿地过完了平淡的三年,然后又在舆论的大浪下狼狈不堪地生存,虽然没有成为那个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但是已经活成了一个明白的虚伪之人。就要离开一个亦正亦邪之地时,我那时很笨,不会拒绝人,理所当然的成了帮凶、小人。然后我明白一个道理:你为一个人卖命时,你就要随时接受被出卖的可能。
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何必执着于一文不值的真心。我是越来越现实了,但我还是可以爱富不嫌平(爱或是不嫌弃的人只是我自己),钱当然是个好东西,正是它将事实隐藏,让很多东西体面而光鲜。二十岁以前可能会以很多褒义词来标榜,比如坚强、善良。当看过世间无数丑陋的嘴脸,省视内心最真实的自己,尽管明白所有人都自私,我确定我绝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意识到自己很无助,我开始为了安全感而攒钱,一毛一元,五块十块,就这样慢慢攒。渴望自己财务自由的那一天,或许还没到那一天自己就会被迫独立。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还是要忠于自己的真心。无助和孤独成为必然时,别人的心再真,又能如何。
我只是个普通而不讨喜的人,不愿成为另类。我曾经的确有过自己的骄傲,那些久久挥之不去的过错归为我无知,但现在我只想普通而不讨喜的生活。即使是一个人,那也很好。当我被爸妈所谓的懂事束缚太久,就只好扛起自己所有的一切,不再做任何人的负担。再经过现实打磨,不是变得圆滑,而是没了棱角的畏畏缩缩。我当真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如果不是什么知己好友,在人多的地方说句话都会哆嗦。可是在很多人眼里我却是另类,不管在哪里自己都会感觉格格不入。
现在不想结实陌生人了,开始以一个大人的身份揣摩各种人心太累了。尽管曾经很喜欢心理学,还会像福尔摩斯推理各种人物性格。但现在自己都不明朗,看谁都感觉一个样。可远可近的人,从远处走来再离开去远方,除了带来一段或美好或不愉快的回忆之外,于干枯的心湖再荡不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