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基地散文青春年华

忆年画

2018-02-26  本文已影响68人  天虫123466

翻看日历,今天已经腊月27,年的脚步向来都那么从容,听---哒哒哒,似乎就在门外。大街小巷这些天已年味渐浓,各种摊子铺满街道两边。穿行其中,看人们置办各种年货,大人拉着小孩,买各种玩具,买各色烟花,买新款衣服,好不热闹啊,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是不是就特别容易怀旧呢?所谓的“触景生情”或者“望月怀远”就是如此吧,而此时此刻泊在异乡几十年的我,闻年味思故乡,最忆那儿时的年画。

说到年画,不得不说起父亲,父亲掌管一家的财政大权,置办年货都是他一手操办,过了腊月24,父亲便一趟趟往延陵街跑,每次都买回些不同的年货,而我最关心的是年画。父亲在买年画上也特别慷慨,似乎懂得我们的心思,总是会买些我们喜欢的年画回来。从村里出发去延陵镇上,来回二十几里路,都是步行,父亲总是早饭后出门,那时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延陵就是遥远的,远到天边的繁华美丽的集市,不知道父亲要走多久,绕过几个村几条河才到。从父亲出门后,就盼着父亲几时回来。回来了便翻看他置办的年货,那些粉丝啊,炮仗啊,京枣麻饼瓜子花生蚕豆都不是太让我关注。最最希望看到的是,那一堆杂货中有那小小的一卷卷,四尺或者六尺或者更宽的小筒状,中间用红线一扎。没等父亲开口,便先拿出那小小的一卷筒,凑过去闻闻,淡淡的,散发着油墨芬芳,深吸几口作陶醉状。又举起光溜溜的卷筒,当望远镜似的眯起一只眼,穿过那卷筒里黑乎乎的“隧道”,猜测着那里面到底会是怎样的惊喜,期待着打开卷筒,慢慢铺展开是一幅怎样美妙旖旎的画卷。

现在想来,父亲虽没念过书,但却是个地道的"文艺农民",他买的年画风景山水很少,几乎都是些民间故事或者神话传说。有《红楼梦》《西厢记》《七仙女和董永》《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哪吒闹海》《沉香救母》《白蛇传》……这些年画有的是根据当时的电影拍摄的,如徐玉兰王文娟饰演的宝玉黛玉,有的是手工绘画的,比如嫦娥这些仙女之类的美丽女子,神话传说的人物,等等。因为特别喜欢,会照着人物样子乱涂乱画,特别是古代的仕女,在头像上蒙上薄薄的纸描画。我们一帮小孩们还会喜欢比比谁家的年画好看,谁家的年画买的多。父亲每年在买年画上还真是舍得,那些整版整版故事年画,会花去至少我们几个孩子的压岁钱,虽然那时候的压岁钱不会超过2毛。这些年画在部分村民看来,是完全多余的,买一两张过过年,图个新么好嘞,买那么多干嘛?毫无用处,又不能当饭吃。

贴年画当然少不了我和大哥,大哥似乎更有热情,过年了,把家装扮得焕然一新,他从来都乐此不疲。从调浆糊到张贴,我们可以忙个半天,先把旧年的年画一张张撕下来,把墙面灰尘抹干净。接着一个抹浆糊,一个举着年画或者搬来凳子,看看,对齐了没有?高了低了歪了,不行不行!甚至哪张年画贴啥位置都要考虑周全。等全部贴好,站在大门口,先孤自欣赏一番,堂屋八仙桌前挂一幅中堂,或松鹤延年,或是一鹤发童颜白须飘飘的老寿星与童子。原先白石灰抹的东西墙上,一溜顺的贴满整版的年画,堂屋顿时生彩,很有成就感的一张一张看过去,每个图上人物栩栩,图下配着文字,看看人物又读读故事,整个老屋都飘着浓浓的年味。大概也就是从这些年画中,年幼的我爱看那些动人的传说,奇幻的神话,凄婉美丽的爱情故事。喜欢从来都是无理由的,不知不觉,一颗心就被紧紧抓住,端着饭碗一边吃着,一边就盯着年画上的或者王文娟饰演的林黛玉,或者那年红极一时的阿诗玛,或者那会说话的,七仙女中的哑木头土地公公,好奇着他们的人生故事,幻想着他们的后续人生,似乎那画中人就会从墙上走下来了。

大年初一,整个村老老少少家家户户拜年啦,拜年又是个观赏年画的好机会。一进门先是对长辈的一番祝福,然后便目光扫向墙上的年画,一般人家都会贴一些“年年有余”----一个大胖小子抱着一条肥肥的大鲤鱼,色彩鲜艳,特别喜庆。而我还是喜欢看整版的年画,像连环画一样生动有趣,遇到了就多逗留一会儿。有些人家贴在墙上的会有明星照,如庐山之恋中的女主角,那《小花》电影中家喻户晓的明星陈冲和刘晓庆,港台明星还不多。有位堂兄兄弟多,家庭条件有限,正临结婚,于是把分到的半间婚房全部用整版的年画布置,天花板全部糊上白纸,雪白雪白,四壁也糊上白纸雪白雪白,再在白纸上贴上整版的故事年画,仿佛进入浪漫的故事画廊。那一年冬天,似乎大半个村民,老的少的,都去欣赏过那用年画装饰的新房,蔚为壮观啊。年画装饰了一个乡村青年的新房,也装饰了一个远嫁而来的新娘梦想。

随着时代的发展,年画已早早退出属于它的那些“时间与空间”,它曾藏着多少浪漫故事,寄予人们多少美好愿望,在被使用过的那些日子里,它承载了多少儿时的欢乐和遐想。每逢年来,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

2018---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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