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伞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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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伞法:武冈方言,近义词戏谑。林建华电话程之易。
林建华说,“程之易你马上过我家这边来,我们两兄弟这一两年都没有在一起对饮过了呢,今儿个,我可得跟你程之易痛痛快快的好好干他几杯才行。“程之易略微有点意外,问,“有什么好事么?“林建华说,“也没什么事,就想跟你喝一个。”好像有些来气了,带着嘲讽接着说,“我靠,现在讲究了哦,没什么事,只想跟你喝一个就不行了么?”程之易赶紧笑着连声否认道,“哪里的事,哪里的事。”确认的问一遍,“是过你家里去么?”
林建华说,“我觉得吧,现在我们兄弟两个喝酒,就应该在家里,你嫂子亲自主厨。程之易你应该素来就知道的,我们家吴丽红,那可是做得一手好菜的。”程之易附道,“是的是的,外面吃有什么好?吃什么都不放心!还是在家里面地道,有滋有味,任他什么样的大酒店都没得相比。再者说,好久没尝你家吴丽红手艺了,你一说起,也确实心心念念想尝上一尝了。”林建华说,“那还啰嗦个鸟,还不赶紧的过来?”程之易使劲的搔了搔脑袋,说,“好的,我就马上过来。”
一见面,林建华便从口袋里摸出两盒××王牌的烟,自己一盒,程之易一盒。接过烟,程之易咧着嘴笑道,“乖乖,一给就是一盒,用不着弄得这么隆重吧?”“不想要是不?”林建华说,做势伸手欲抢了回来,“不想要你就还给我好了。”“既然给了人家,哪里又有再拿回去的道理?”程之易说,赶紧敏捷的往后退了退,将烟妥妥的放进口袋里,仿佛生怕被林建华真的又抢了回去似的。
林建华的老婆吴丽红好比田螺仙子。菜一道一道摆上来,变魔术般的,一下子就摆了满满的一小桌子。林建华说,“没得个什么准备,仓仓促促的,临时逮了什么就弄什么,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随便得很,也没见给弄一个像样的菜,将就将就,还请多多包涵。”“都弄出这么大一桌子菜了,如此的丰富,你还说随便得很,你这个随便也太不简单了。”程之易打着哈哈笑道。只是心里却难免不犯嘀咕。今儿个他林建华怎么这么客气呢?这是多久没有的事了呢?说话也是热情得叫人都有些好不习惯。他这是所为哪般?
酒是藏有经年的真皮包装的绝版H酱酒。这让程之易甚至大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开着瓶塞的程之易,目光从开着瓶塞的那只手的臂弯下望过来,嘴巴皮子又犯贱,说,“其实,五星的S大曲就很不错了,上次处里不是给我们几个主任每个人都分了两箱么?何必拿藏了这么多年的老底子出来,弄得如此的夸张?”林建华轻轻的一笑,说,“既然有藏了这么多年的H酱酒,又何必舍熊掌而取鱼?”瓶盖启开,满室都是浓郁的酒香。“怎么样,这酒闻着就够你好好的醉上一醉了的吧”林建华翕着鼻子说。程之易又还敲他的当面骨,说,“藏了这么多年,待到酒散人走,望着酒干瓶空,有得你后悔不迭的。”
林建华轻轻吸了口气,好像听了程之易的话后,已经有那么一丝不舍之意了,但眨下眼睛却笑骂道,“程之易你天多的话!啰哩巴嗦的干嘛呢?你要想喝S大曲,我这里立马就去给你拿来,我这里呢,独自喝这H酱酒就是了,正好我还担心它不够分来着呢。”便做势起身,要给他程之易另外去拿S大曲,程之易当下就急了,赶紧说,“算了算了,难得劳烦你老人家又要动身去拿。再说,我喝S大曲,你却喝H浆液,这会叫你林建华多不好意思?它也不是你林建华的风格是不是?这喝酒,它至少也得两个人分享才有行,一个人独自喝,那叫做喝闷酒。人家李白,找不到与他同饮的人,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呢,多寂寞乏味。”
叫吴丽红过来一起喝。程之易知道她也很是有些酒量的,一般的男子,她恐怕都不在话下。可谓是女中豪杰。吴丽红也不多说,侠客一般上前来对两男子举杯就一连不停的相敬,同干凡三小杯。却没有落座,敬罢酒就去房里换了衣服,告了辞,出门而去。说是晚上单位有个公务饭局,她职责所在,非参加不可,得马上过去了。“林建华我真是羡慕死你了,像你这么一个并非如何的金玉其外,却绝对的败絮其中,满肚子花花肠子的货色,凭的仅仅就是满口的花言巧语加甜言蜜语,人家吴丽红,大小也是个市里面的领导干部,出门之前,还得无怨无悔的给你做好满满实实的一桌子菜,这么优秀又贤惠的好女子,你这是哪辈子积来的阴德,今生才有了你这样的福报。”程之易啧啧啧感慨道。
喝着酒,自然就有得聊。聊着聊着,就聊到孙老身上去了,就有几分言之慎慎而神秘兮兮的了。林建华说,“前些天有点事,我到局里打了个转转,大家都在议论,说孙老调局里做副局长这件事,这回是终于定下来了,估计过不多久就会有文件从区里发下来,只待他办好交接,就万事大吉了的。”程之易不以为然,说,“瞧你的架势,还以为你是要给我传达什么惊天动地的稀罕事。就你说的这点事,哪里是近几天才传的?在我们G供处上上下下都早已经传烂了,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新鲜的,你林建华到底也是这个G供处一副主任,竟然能够都两耳失聪到如此程度,却屁颠屁颠的跑局里去才打探得来。你该不会是跟我玩猴子派来的逗比吧?”
林建华憨憨的笑,说,“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挺麻木的,平时在处里又没得几个人能跟我说得来,大家传什么好像都不太能传不进我的耳朵。再者说,我这不是去西北苦寒之地出差了半个多月才回来没几天吗?还有,G供处传来传去,它也不一定当得真,从局里面传出来的,它总是要权威可信多了,不是么?”程之易目带怀疑,说,“不是早在你出差之前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么?真的都没有入了你的耳?”想了想,林建华才说,“好像也听得一点点了,但还以为是瞎传嘛,没太放心上。早前一两个月,不是还说有人在明枪明箭的告他的状,动静闹得大得很,一会儿却又说他要升调副局长,真是弄不懂要相信呢,还是不要相信啊。”程之易当然知道他是装憨了,也不多说,只浅道,“要不要相信,全在你自己。”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势不可挡的事情,还容得他林建华信或不信?就这件事情而言,是不是有人告状,告状的动静是不是闹得很大,又会有多大一点意义?这些年,孙老在G供处做主任,把持坐镇,大权独揽,一向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数,他说有理就有理,无理也有理,他说无理就无理,有理也无理,整个一土皇帝一样。包括他程之易林建华在内的几个副职,何曾有过多少发声权?别人倒是戏称他们是四大金刚,但实际还不如就叫做四大相公。G供处这么一大塘肥水,基本上是他孙老想怎么捞就怎么捞,到底捞了多少,谁说得清楚呢?别人也不好瞎猜,总之那能是个小数?
这年头,有了钱,就好办事,就能把关系混得死铁死铁的,自然就有得升,慢说是副局长,过一两年便是扶正做局长也是毫不奇怪的。人家前途一片光明而远大着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