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战龙皇 第二百四十一章 那些不堪回首的事

曹骏和何朗一左一右地搀扶住宫嘉良的双臂，扶他下楼。蓝进泽跟在身后。

“没事的，Blake。咱们先去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之后再说。”何朗温和地安慰宫嘉良。

宫嘉良像是没有听清这句话一样，只是机械地点点头。他已经擦干自己眼眶中的泪水，但脸颊还是有些泛红。

“怕啥呀！”曹骏高举起自己的右拳，在空中来回挥舞，“实在不行，就让龙皇哥收留你吧！龙皇哥店里有折叠床，也有电磁炉，可以住的！我就曾经在店里面睡过一晚上！”

“哈哈。”

宫嘉良被曹骏逗乐，忍不住干笑两声。虽然，他的笑是有些苦涩的。

“我知道。店里不但有折叠床，还有吊床。”

“那还怕啥呀！咱们这个大家庭，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无家可归！是吧，龙皇哥？”

曹骏一边拍宫嘉良的肩膀，一边扭过头，看向走在最后的江攀龙。

江攀龙只是笑笑，没有立刻回答曹骏的话。他渐渐地把目光从紧紧围在宫嘉良身边的三个半大小子身上挪开，开始注视走在自己身前的裴大才。

他注意到，裴大才仍然面无表情，机械地向前挪动，每一脚都重重地踏在自己面前的台阶上，发出闷响。

众人沿着水泥路往前走，穿过被忽明忽暗的路灯照亮的绿化区域，从来时的大门离开小区。

小区的对面是连成片的一整排商铺。这些商铺中主要是以中式快餐和面食为主的饭店，其中还夹杂着两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一家网吧和一家烟酒专卖店。此时此刻，除烟酒专卖店之外，其他所有店铺中都是人声鼎沸，从外面往里看，几乎只能看到连成一片的人头。喧闹的交谈声从店门外传出来，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融为一体。

“Blake，你想吃啥呀？”曹骏率先抬起头，伸出手指，指向正对小区大门的两家饭店。

“哦……随便吧。”宫嘉良轻轻地说。

“那就去这一家吧。”江攀龙抬起手，指向正对小区大门的那一家面馆。

众人先后穿过马路，走进面馆。面馆里的环境干净整洁，而且古色古香，从装修到桌椅，都是典型的传统中式风格。靠近店门一片的桌椅上都已经坐满客人。

江攀龙带领半大小子们轮流排队，点好每个人要吃的东西，并特意叮嘱做拉面的师傅，为宫嘉良多加两片牛肉。

面条全部做好之后，江攀龙找好一张位于店铺中央的大桌子，指挥半大小子们落座，并把他自己为大家点的盘装酱牛肉和西芹花生摆放到桌子中间。

曹骏率先把自己点的一大碗牛肉面摆放到自己的座位前方，并从桌子上拿起装辣椒的瓶子，往自己的面碗里倒进一大堆辣椒。他拿起筷子，把辣椒均匀地搅拌到面条里，随即大口吃起来。

宫嘉良却似乎没有多少食欲，只是把自己面前的那一碗面摆在桌子上，拿起筷子，无精打采地扒拉碗里的面条。

“Blake，你还是没胃口吗？”

江攀龙先将自己夹起来的一片酱牛肉塞进嘴里，随即又从盘子里夹起另外一片酱牛肉，塞到宫嘉良的碗里。

“嗯。”

宫嘉良轻轻地点点头，随即把自己手上的筷子平放到面碗上方。

何朗和蓝进泽先后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转过头，看向宫嘉良。就连已经吞下小半碗面的曹骏也忍不住停下来。

“如果你觉得有话要说，憋得难受，就说吧。这里都是自己人，没关系的。”

江攀龙也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身体略微前倾，把双臂平放到桌边。

宫嘉良点点头，随即扭过头，扫视店铺里的其他客人和来回走动的店员。确认没有其他任何人注意到他之后，他拿起自己右手边的可乐罐，拉开拉环，用力喝下一大口。

“我爸平时是基本不管我的，甚至也不管我妈。除了往家里拿钱之外，他什么都不管，有时候甚至长期不回家。”

江攀龙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他能够做到对宫嘉良的话感同身受。

“但是，他只要一回家，就要骂我，有时候还打我，对我大吼大叫。有时候，他甚至连我妈都一起打。”

江攀龙的嘴角略微抽动两下。

“我靠！不是吧！”曹骏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差一点把自己的筷子扔到地上，“你妈还能忍受他啊？”

“不忍怎么办呢？”宫嘉良反问，“我家的钱，几乎全是他挣来的。如果离开他，我和我妈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你觉得，这是一走了之就能解决的吗？”

“呃……”曹骏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么忍，要么滚呗。”何朗反而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宫嘉良转过头，先看向何朗，再看向江攀龙。

“龙皇哥，你应该能看出来。我的性格比较像我妈。因为，从我小时候起，我在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和我妈在一起。”

江攀龙重重地点头，没有立刻回话。

“我爸在我家里，基本可以说是缺位的，”宫嘉良渐渐恢复自己不紧不慢的标准语速，“在他这次回来之前，他连我已经升入高中部都不知道。知道之后，他又开始暴跳如雷，硬要给我找关系，把我送到外地的一所私立寄宿学校去。我和我妈都不同意，他就又开始打我，还把我锁在房间里，不准我出门，还不准我吃饭。如果不是我把卡牌都藏好，他一定会把我的这些卡牌全都撕掉。”

除了仍然在低头闷声吃面的裴大才之外，四张脸先后紧盯住宫嘉良的脸。

“我妈不敢违抗他。她能理解我，也同意我和大家一起玩牌。但是，她没有能力保护她自己，也没有能力帮我。我现在也没有能力保护她。”

江攀龙面沉似水，开始默不作声地调整自己的呼吸。他忍不住想起自己过去的那些与宫嘉良十分类似的经历。当年的他，也和现在的宫嘉良差不多，无论是在年龄上，还是在心态上。而且，他当年的处境似乎还比现在的宫嘉良略微好一些。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是这样。”

宫嘉良如释重负般地吐出一口气。他再次拿起可乐罐，喝下一大口可乐，随即拿起筷子，夹起两根富有弹性的面条，吸进嘴里。

“没事的，Blake！我们大家，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曹骏率先抓起自己手边的可乐罐，把可乐罐的底部往餐桌上用力一磕，发出“嘭”的一声响，随即高举起自己的右臂，把可乐罐举向餐桌中央。

“有我们在，什么都不用怕。”何朗也举起自己手边的饮料罐。

“我们都可以帮你。”蓝进泽立刻附和。

江攀龙看向自己身边的半大小子们，点点头，微微一笑，把自己的可乐罐也举起来。

“砰！”

清脆的响声从餐桌中央响起。五个人用力碰杯，并分别端起自己的饮料，大口喝起来。

喝完饮料之后，所有人都低下头，开始埋头吃面。几分钟过后，每个人都像风卷残云一般，把自己面前的一大碗面条吃得精光。

“大才。”

吃完自己面前的面条之后，江攀龙再次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转过身，面向一直在闷头吃自己面前的那碗面的裴大才。

裴大才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一根还没来得及被吞下去的面条从他的嘴角露出来，来回晃动。他似乎有些发蒙，根本没有想到江攀龙会突然对他说话，连面汤洒到自己的衣服上都没注意到。

“你心里也藏着令你受伤的事，对吧？”江攀龙放慢语速，并把语气调整得更加柔和一些。

四个半大小子先后把目光转向裴大才。曹骏和何朗脸上同样露出惊讶的表情。平日里，他们两个都只把裴大才当成宫嘉良的跟班。大多数时候，他们两人对这个闷不做声、傻大黑粗、甚至几乎可以说是傻子的人完全不在意。

“我知道，你肯定也是对卡牌桌游有一定兴趣的，至少不反感，对吗？”江攀龙循循善诱。

裴大才略微有些僵硬地伸出手，从桌边的餐巾纸盒里拿出一张餐巾纸，在自己的嘴边、脸颊和衣服上乱抹一气。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几乎从来没有一个比他年长的人用这种方式关心他。

“你经常陪着Blake一起来卡店，还会在Blake手头的钱不够用的时候借钱给他，”江攀龙继续说，“有的时候，当Blake和小曹他们打牌的时候，你也会去看。从这两点，我能看出，你应该对卡牌游戏还是有一点兴趣的。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不参与打牌吗？”

“就是啊！你应该不会是没钱啊？难道是害怕自己学不会？”曹骏也忍不住问。

转瞬间，裴大才的脸便胀得通红。他低下头，双眼盯住油光发亮的木制桌面，几乎快要把脸埋到桌子里，心里想说的话仿佛被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出不来。

“我……我……”

江攀龙抬起手，向曹骏打手势，示意曹骏不要着急，先让裴大才慢慢说。

“我……觉得自己……不行……”

“哎呀！”曹骏再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巴掌拍在餐桌上，把自己面前的碗拍得略微震动一下，“有什么行不行的？熟能生巧嘛！哪一个玩家不是从菜鸟过来的？谁没输过牌？多打几次不就行啦？我们全都可以带你啊！”

裴大才缓缓地抬起憋得通红的脸，看向曹骏。很明显，他想表达的意思和曹骏理解的不同。他再次费力地张开嘴，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词。

“老头子……骂我……不行……”

“啥？老头子……”

曹骏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便被江攀龙伸手挡住。江攀龙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裴大才要说的，一定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老头子……不但……骂我……还……打我……脱我……裤子……”

裴大才断断续续地说。每说出一个词，他便停顿一下，胀得发红的脸也向下略微倾斜。说到最后一个词“裤子”时，他的脸几乎要贴到桌面上。

“啥？！”

曹骏几乎要从自己的座位上蹿起来。他瞪大双眼，张大嘴巴，脑袋上的头发都几乎完全竖立起来。另外一张桌子上的客人和从几张桌子中间路过的店员先后被他发出的叫声吸引住，忍不住把头扭过来，看向他。

宫嘉良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双手紧扣在一起，几颗门牙轻轻地咬住下嘴唇。他转过身，直视裴大才，注视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

江攀龙再次拍曹骏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咋咋呼呼。他看向同样露出吃惊表情的何朗和蓝进泽，

“他……把我……叫到……杂物间……锁上门……骂我……用脏话……还揪我……耳朵……”

裴大才的声音越发低沉。他缓慢地把自己的手平放到餐桌上，并把双手攥成拳头。

“他还……打我……扇我脸……打我脑袋……打我屁股……用巴掌……还用棍子……”

江攀龙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另外几个半大小子们的嘴巴张得越来越大。

“最后……他……逼我……跪到……椅子上……扒掉……我的……裤子……一边……打我……一边……”

裴大才渐渐说不下去。他忍不住把头埋到桌面上，并用自己的拳头敲打桌面。

“一边……怎么样啊？”

几分钟后，曹骏才忍不住继续发问。

“把手……往前……伸……”

裴大才带着哭腔，用自己的双臂挡住自己的脸。

江攀龙已经是脸色铁青。他用力做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心中的怒火不冒出来。看到宫嘉良和蓝进泽已经先后伸出手去轻抚裴大才的肩膀，他便再次端起饮料罐，喝下一口，压制住自己的火气。

“大才，他做过多少次？你有没有证据？”

“很……很多次……没有……证据……他……不准……我说……还……威胁……我……”

裴大才开始不停地摇头。

“那……你就真的不敢说啊？”何朗忍不住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摊开双手，“就算你不告诉我们，你总得告诉你爸妈吧？”

“他们……不信……”

裴大才的声音已经彻底变调。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两条腿不停地左右摇晃。

江攀龙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裴大才身边，抬起手，按住裴大才的肩膀。

“大才，你只需要先记住一句话。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裴大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江攀龙。两滴眼泪从他已经开始泛红的眼眶滴落下来。

蓝进泽连忙从餐巾纸盒里抽出两张餐巾纸，递到裴大才手里。宫嘉良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裴大才肥厚的左手。曹骏和何朗则从餐桌的左右两边走过来，站到裴大才身后，抚摸他的后背。

202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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