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诱惑(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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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在
六月的早晨,东天暗红暗红,看着那一团一团的红晕,一会儿变成丝丝缕缕,我的心也被这红色的丝缕梳理得清晰明朗。突然,红色消失,留下些斑斑点点,最后一点儿也不见了,天暗下来,灰濛濛一片,我的愉悦开阔的心境一下子就消失了,我关上门,坐在木屋里,闷闷不乐。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我伸了伸懒腰,咕噜了一句,不情愿地开了门,一个穿红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门外。“找谁?”我说。“辛老师在吗?”她的声音不很清纯,脸上有颗黑痣,额前的留海卷曲着,小眼晴清亮,有神。
“不认识”我很不耐烦。“是吗?”她很失望,双手抱着胸部,搂着两个高高耸起的奶子,红色透明的连衣裙,在灯光的印衬下,我看见了她的内衣。我避开她的目光“找辛老师干吗?”,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我手足无措。沉默,有些尴尬的沉默。“你是新分来的老师?”她打破了沉默。“是的”“那里毕业?”“大学”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活力。我望了一下她红色的连衣裙,那红色的连衣裙上又缀满了大红大红的花朵,这使我很自然地想到旧社会的地主和地主的老婆,妓女和老板娘,我很厌恶。
“我不认识辛老师,我刚来,很抱歉!”我做着准备送客的样子。她一下憋见我床上的书和桌上的稿子,她一脚跨进来,翻我桌子上的稿子:你在写小说?我嗫嗫着:闹着玩的,根本没想发表的意思。我手足无处,她却看起了我的稿子。我说:你坐。她坐下来,看了一会,停下来:你文笔不错哈,能赚多少钱?我的脸一下红到了颈勃:我可没想过为了钱!“别介意,这是真的,现在你还没有发现你的潜意识罢了”,突然我发现我的理想是这么卑微,我的人格是那么卑劣,我和形象是那么猥琐。我红着脸说:我没那意思。她没再和我争执了,叹息了一声。我问:你叹息什么?她说:你是多么好的青年!我望着她:你老了吗?“论年龄只有二十八岁,但……”她没有说下去,手里摆弄着我的稿子。“你遇到什么伤心事?”我想,这又是一个不幸的女人。书里和世上不幸的总是女人。她疑惑地望了我一眼,我感到我就要接受一件重大任务一样,等待着,象一个士兵等待一个将军的命令。
我说: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她摇一摇头:你什么事也不能做!“我想,我能做”我很坚决地说。她又摇头,叹息了一声:有女朋友吗?多好的青年啊!我心里在摇头:难道她喜欢作人的导师?
她站起来,裙子从大腿上落下来。说:你屋子太暗了,白天也点灯,把窗户打开吧。我心里有些酸酸的柔柔的感觉。那是一个我成年后第一个青年女人给我的温暖和关怀,虽然她并不漂亮。
我望着她走出我的小屋,她那乌黑的短发,并不粗糙的胳膊,透明的充满诱惑们连衣裙,最后变成了一个园圈,一个小点……消失了。
我的内心升腾起一种想写她的欲望,她是一个神秘的女人,惊奇地走来,又叹息着走去,我要揭开她的面纱,探究她叹息后面的更深的内容。
二
这是一个镇立中学,到处是古色古香,接连几天的小雨,让人感到很压抑。我看见一张张陌生冷漠的脸孔,一双双不折不扣的眼晴,我真有点受不住了,我依在教师宿舍前面的一棵槐树下,望着刚刚放晴的傍晚,一束红光穿过我的头顶,我心里亮了一下,低头一看,一个穿红连衣裙的女人在洗衣台边揉衣。“是你?”我走过去,惊呀地问。她抬起头来:是你,欧阳老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问。“到处都在说了,大学生吗?”她说。我消沉悲观的心被安慰了一下。“辛老师,找到了吗?”我问。她没作声,一提到辛老师,她总是阴郁着脸,沉默不语。“怎么,你对辛老师有看法?”我冒昧地说。“有看法?”她一字一顿。我问:辛老师,工作几年了?她说:八年吧。我问:你找他什么事?她没有吱声,收起衣服看着西天的云。她为什么这样看着西天的晚霞呢?“欧阳老师,到家玩吧,我家就在供销门市部住宿区第二间”,我说:好的。从优美的大学校园一下踏入这个陌生的社会场境,一切都是那么不谐调。远离故乡远离亲人的孤独,缺乏援助的煎熬,这一切都使我感到很失落,很痛苦。
微风吹起,她红色的裙子飘打在我的身上,我看到了她有点微红的脸,颤颤颠颠的双乳,跟着她进了她的小屋。“坐”她很热情,温柔。我坐在她挪过的那根凳子上。她一边拿糖一边说着今天天气真好。我疑惑不解,几天前,几天前,她的不安,惊慌,忧郁那么去了呢?我望着她白白的颈,丰满的胸脯,低下了头。她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手中的糖一下掉在地上,刚才心中那种莫名的骚动暗然远遁。
也许她注意到我的失态,说:对不起,你也是个男人!我说:没关系没关系。一般男人不能看清男人,男人的镜子是女人。女人能看清女人,女人的镜子是女人。“看来你是个女人崇拜的男人”她也坐下来,拿着一颗糖,望着我,流光益彩。“你错了,至今还没有一个女人同我交朋友”我说。“啊,这么好的青年”她叹了口气,接着说:你还没有恋爱?“怎么说呢?那己经是往事了。她跟别的男人去了。”这时轮到我叹气了。“原来也有不好的女人”她望着我:多大了。“二十五”“写了几部书?”“不打算发表,八部中篇小说,二本诗集。”“你想当作家?”我没吱声。她说:作家都是流氓。我想到刚才看到她,内心涌起的莫名其妙的情绪,我一下红了脸。灯光太亮,她没有发现我红脸。我沉默不语。“怎么,不想当作家?”她望着我。我沉默不语。
僵局之时,一个男人沉闷地走进来。她站了起来又坐下去。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喊了一声:欧阳老师。然后在屋角的一张桌子上的书堆里找什么,女人没吭声。“你就是辛老师?”那男人好象没有听到。“你是辛老师?”我站了起来,男人点点头。一切都明白了,辛老师是她的丈夫,他们感情不合,在这个尴尬的场地,我起身告辞。
三
辛老师搬回了自己的小屋。人们冷冷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搬屋那天,她换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辛老师没有喊她,提着录音机走了。她觉得很伤心,望着走去的男人,她憋出了泪水。她气喘吁吁地跑进辛老师的小屋,两手撕破了白色连衣裙,撕去自己的内衣内裤,两手不停地捶打自己的双乳,倒在床上,哼哼地委屈地哭了……辛老师站在旁边冷冷地看她,一动不动,她从床上爬起朱,扑向辛老师,抱着他,伤心地哭着,拳头不停地打在他的身上,夜晚的幽咽声震惊了相邻的人们。当人们赶来劝说时,门呯的一声关上了。只有那户窗子透出红红的亮光。
她始终吸引着我,但我又不能对她表示出任何情感。她给我好感,我同情她,我为她阳眼泪,忧郁和不安而悲伤。她的婚姻本应该很幸福,她也是一个成熟的女性。我突然觉得自己又不敢与她接近,心里一定有鬼了,我在想。
想到这里,我很害怕。我怕自己爱上她而难以自拔。我害怕自己成为第三者,我还年轻,还有更好的选择更远大的前途,我怎么能为一个女人而葬送未来。我没有勇气面对她,我只得遥遥地望着那堵窗户,那红色的光晕,光晕里有一个被冷落的女人。
星期天,学生们都回家了。她和另两个男教师在操场打羽毛球。我站在旁边望着,她并不丑,她在操场左右逢源,运球自如,汗水温透了她的衣服,白衬衣被贴在皮肤上,她的棱角更见明显,身体更加丰满。我偷偷地望着,想走过去,但克制了。辛老师出来了一下,又进了校园。我漫无目的地在校园内走。辛老师在为两个没有回家的女孩讲题,声音很细,但如钢针落地执地有声,她们在仔细地听着,其中一个女孩不时地抬天望他的额角。
辛老师走出教室,我招呼了他,他阴郁的脸笑了一下,走了。但其中一个学生又跟出来,递了一个本子给辛老师,辛老师犹豫了一会才拿着。他们僵持了一会儿,各自走开了。
她回娘家去了。辛老师坐在屋子里,不停地摆弄那个作业本。突然几行字跳进了他的眼帘:辛老师,我看到你成天闷闷不乐,真替你难过。你的课讲得那么好,我永远都忘不了。辛老师,快乐些吧。学生:顾艳。
辛老师撕下那张字条,平展地捻了捻,放进了抽屉,又叹了口气。
四
学学校里,议论纷纷。幸老师和顾艳相好了。有反对的,有同情的,有沉默的……这些风雨搅得不爱说话的辛老师神难守舍。顾艳也常常低头在教室出出进进。人们在私下议论顾艳,议论辛老师,但少有人指责,大多同情他。辛老师结婚五年不了,家不成家,夫妻别扭。辛老师兢兢地工作,每个学生,每个家长都对他投以敬佩的同光,真是一支蜡烛照亮别人,毁灭的却是自己。谁不希望一个好老师背后有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
在现实和道德打造的铜墙铁筚面前,他只有投降。如果他爱顾艳,社会不让,道德不许,法律不准。同学同事领导同情他不幸婚姻,那只是精神的援助,而在现实面前无能为力。
不爱文学的辛老师也在写一句句忧伤的诗,他在痛苦和矛盾里挣扎,他厌恶自己的婚姻,不幸的婚姻真是一杯苦酒,他只得认命。他的文字欠成熟,但他的痛苦和无奈是真切逼人的。
在暗红的灯光下,他再次捻开那张字条,把它揉绉又捻开,爱情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狭窄,他无法摆脱她的阴影。
她回来了。
辛老师老是回避。
她总是流着泪水。
月明星稀的夜晚,他说:我们谈谈吧。她僵在那儿。他:我们离婚吧?她:离婚?辛老师:是,为了我们各自的幸福!她:幸福,为了你个人的贪欲,其名曰幸福。我是不会同意的。辛老师默默地走出房间。
在灰蒙蒙的树影下,顾艳站在那里流着泪水,“辛老师,是我不好,忘了我吧”,“不,我应该负责”“辛老师,我们还是师生关系。我现在还小,很幼稚。况且压为对你和我都很大,此刻,就是一根稻草也会把我们压垮。”“不”辛老师有些颤抖。“辛老师,我同情你,永远也忘不了你!但请你忘记我”顾艳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辛老师孤独地在树影里徘徊。
回到小屋,他依在床上,两眼愤怒地望着她:同意吗?“不”她语气坚定。体格强壮,个子高大的辛老师把她抱起来,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撕掉了她所有的衣服,她柔软地瘫在那里,他把她压在床上“我叫你不,我叫你不。”她:就不,就不。接着就是低低的呻呤声。接着,她紧紧地搂抱着他的身体。几分钟以后,他躺在她旁边,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呜呜的哭了。:辛……。他没吭声。接着是雨点般的拳头捣在他的身上。
白天,辛老师远远避着她
她又去冷冷地守着供销门市的柜台。
五
一天,我鼓足勇气问她:既然你们没有爱了,为什么还娶维持 这种关系?“过去是他追的我,现在他这山看到那山高行吗?”她说。我说:爱是发展的,过去他也许很爱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了解的加深,他可能不爱你了。她更激昂了:这是婚姻不是儿戏。婚姻是有责任的,他能不对婚姻负责。“说明们还很爱他”“不可否认他在我心中的位置,但他不爱我是事实”“没有爱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说。“可他道德吗?过去他追我,我给了他一切,我的青春,人生最宝贵的青春时光。现在我了,不象年轻姑娘那样漂亮了,他就嫌弃我了,公平吗?”她很气。我说:不,你还年轻,实际上很还很美――一种成熟美内在美。“是吗?”“是的”。她滞呆的眼神活跃了一下。我劝:选择自己的新路吧,为什么要去喝完那杯苦酒。“不”她语气非常坚决“我不会投降”
她背着晚霞的余晖进了屋,那颗暗红色的灯还亮着,他还在那儿批改作业。她洗了脚,上了床。她闭上了眼晴,睁开,他还在改作业。这一夜他一直没有上床睡觉,她心里感到被人遗忘和被人污辱的绞痛。冷冷地吃了早饭,他又去上课了,招呼也没打。她在屋里默默地擦泪
六
十二点了,辛老师坐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红墨水不住地滴在办公桌上。两个大个男生站在他面前。“辛老师,休息了吧”“听懂没?文杰,秋生”“听懂了”“那早点休息”“嗯,老师也早点休息”。辛老师望着文杰,秋生的背影,一下想到自己冷冷的家,没有孩子的痛苦……心突然被打痛。
他又打开了作业本……
她在窗外看了两次,没有让他发现,回到了小屋,在暗红色的灯下,望着那一口挂着冰冷铁锁的大箱子,她站起来抚了抚那箱面,抚了抚那冰冷的锁,然后上了床,这一夜没能睡着,辛老师这一夜又没回来,她搂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望着忧伤的屋顶,望着安静的墙壁,她忍不住在自己的身上胡乱地掐……
同学们远远地冷冷地望着顾艳。顾艳昂着头,挺着胸走进教室。
辛老师在讲一道几何题,顾艳望着他棱角鲜明的背影,不觉暗然神伤。二十八岁的辛老师,总是很少笑过,偶而有之都是苦笑,皱着额,锁着眉。只有当他站上讲台的时候他才轻松得多,眼睛才熠熠闪光……顾艳趴在桌上流出了泪水,一个十九岁的善良的青春少女!
班主任龚老师找顾艳淡了一次话。尽管龚老师五十五岁了,但他并不是个多么迂腐守旧的老学究,他一生都清白,善良,正直。他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但他的物质生活并不富有。他对这个不能成为富翁的老师这个职业并无怨言,有许多人都想跳出这个单位,而他不。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几十年他没制几件像样的家俱,在他那间不宽敞的房里,有两把腾椅和几根木凳,一张园桌两张床和一个电视机。
他是五九年的大学生,后来是落网右派,下乡劳动改造,日子很凄苦,没有爱情,不能像样地生活,白天黑夜地背砖背炭……一个乡下姑娘悄悄地爱上了他,她抵挡了来自社会和家庭的风雨雷暴坚决地和他结了婚,苦是自然的。后来落实了政策,他调到镇中学教书,政府给他老伴转了户口,他感恩戴德泣泪不止。他们一直没有孩子,有人劝他收养一个,他说:学生都是我的孩子。人们听后,无不感动。
龚老师的老伴在为学生织毛衣,望着顾艳和老龚进来,为他们倒了茶,出去了。
龚老师:顾艳,你年龄还小。
顾艳:我知道。
龚老师:人们都在议论,三人成虎
顾艳:我知道,言论可以杀人,我不怕。
龚老师:你受得了吗?你有必要担这份责任?
顾艳:我没有错。喜欢一个有错吗
龚老师:那你就大错了。你现在是学习学习,准备升学。恋爱有个季节,该开花时开花,该结果时结果。冬天不做春天的事情。
顾艳:辛老师是个好老师,但他是那么不幸,那么孤单,他多么需要人陪伴,他多么需要温暖啊。
龚老师:这真不是你考虑的范围,你太善良了。人在年轻的时侯要走错那么一步两步也很正常,但现在明知前面是坑你也要去跳吗?你要面对现实,幸老师结婚五年了,况且她爱人对她又不是没有感情?你想想,未来怎么办?
顾艳陷入痛苦的迷茫中,晕晕沉沉地走出龚老师的屋子。
龚老师望着她的背影嘱咐:顾艳,要坚强些。龚老师看见她在连连点头。
七
辛老师和她可能永远也不会和解。
她还是帮着做饭洗衣,等他回来,目送他走远,然后上班。她不会让这个家破裂,她愿意牺牲自己,也不能让这个家散了。
我看到她从那充满红光的小屋里走出,沿着那条巷道上班去了,我一个一个地去抚摸她踩过的脚印,终于我站在柜台前。“欧阳老师”我望着她“进来坐”她泡了茶:有女朋友了吗?我摇头。她指了指柜台里的那个营业员,我望了一眼,那是个漂亮女人,但漂亮里夹着轻佻,我摇摇头。她叹息了一声。“你要找什么样的?”“象你这样的”“天啦,辛老师对我都是这个样子,你还瞧得起我吗?”“ 我感觉你好。我爱谁就凭感觉”“别神精了,欧阳,多好的青年,胡思乱想啥呀!”,柜台里那个营业员出去了。“我感到有一种成熟的美,正是这美拽住了我的心”“我结婚了”“说明你对我印象好。”“并不能证明爱你”“说明你是爱我的”“欧阳,你要明智,你年轻,有作为”“我知道,这与爱情无关”“我爱辛老师”“不,你错了。你不爱幸老师!辛老师是个好老师,但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你并不爱他。他一点儿也没有爱过你。”她脸红了,“欧阳”她提高了声音。我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望着她。“欧阳,不要!干万不要这样做,我已人届中年,你还那么年轻!”“我知道”,她挣夺了我的手,同柜的那人进来了。我走出了那个门市部。
傍晚,我望着那一堵弥漫红光的窗户,久久地停在风中。雷声,闪电,暴雨袭向我,我一动也不动。“欧阳,回去吧!这样会坏身体的。”她撑着一把巨大的雨伞高过我们的头顶。
我降低的心跳频率突然恢复,湿透的心感到滚烫,我对着她的眼睛“我爱你”,“傻瓜,别说这样的话!干自己的事业,寻找自己的幸福啊!”,我抚摸着她的手,她抱着我的头:我感激你,但我不能害你,折你的前途,你就象我的孩子。我流出了伤心的泪水:什么前途前途!我要爱情。她说:你该回去了。
辛老师望了一眼她被淋湿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
辛老师默默地坐着改作业。她脱了衣服上了床。辛老师抱头哭了一阵。她爬起来,给他披了件衣服。他一下把她抱起甩在床上,然后两手紧紧地抓住她两个乳房拉起来,头不断地砸在她的胸脯上,用手不停地抚她的腰,大腿和肚皮。然后是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她的乳房和小腹上,她闭上眼,紧紧地搂着他的颈呻吟起来。她在深深的洞里挣扎,呻吟,一会儿痛苦,一会儿欢愉,他感到报复的快感。
漫长又短暂的夜过去了,他又去上课了,她做饭,洗衣,上班,等待……
八
我站在夜晚,望着那堵红色的窗子,充满莫名的伤感。我听到从远处传来的隐隐啜泣声,头也未回地钻进了自己的小屋,我莫名其妙地倒在床上流下了伤心的泪水,接着迷迷地睡去。
有人叩门。“谁?”我警惕地问。“欧阳,是我”声音很微弱。我爬起来,她一下抱着我,她扑在我的怀里伤心地哭起来。“怎么了?啊”我柔声地问。“辛老师又没回来,回来了就打我,他变态,夜里不是冷若冰霜,就是暴风雨般地蹂躏我,看”她伸出胳膊,捋起衣裙,我看着她的胳膊和大腿上有青乌的伤痕,她的乳房上也青一块紫一块,我的痛在心里。唉,怎么能这样对你,太没人性了。我抚着她的伤痕,叹了口气。
“我送你回去,和辛老师谈”我说
“离婚”她摇摇头。“欧阳,我不想离婚,离婚的女人,别人怎么看?”,我拿着她的手,抚摸着她的脸,说:我们结婚吧。她抬起头望着我的眼睛,我吻着她的嘴唇,她的手紧紧地圈着我的颈。“欧阳,欧阳……”她呢喃着。我抱起了她,放在床上。雨哔哔啪啪地打在窗外的树叶上,风哗啦啦地吹着,大地和天紧紧地抱在一起,一股从未没有过的暖流穿遍了我们的全身。
“欧阳,后悔吗?”她用手指在勾我的鼻子。我摇摇头:怕对走不起辛老师!她笑了,好灿烂。她终于向那间小屋走去。
镇上风言又起。我和她的艳事又传开了。但我们都没有感到羞涩和害怕,只是默默地看着,听着。我们仍然上班下班等待幽会,我们等辛老师的反映。
辛老师从我屋外经过,我终于鼓起勇气说:辛老师,我们谈谈。辛老师望着桌上一堆堆书和一摞摞稿件说:欧阳,远走高飞吧,那是个狭窄的女人。怎么,他一切都知道了,我很惊诧。我镇静下来:辛老师,你爱她吗?辛老师摇头。“那你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好罢,我就告诉你”
辛老师:我们只见两次面就结婚了,完全是父亲作主。“为什么不抗争,你可是知识分子呀?”我很气愤。“对,你说得对,知识分子的选择是无奈的。我没有抗争,我没有勇气抗争。父亲抚育我不容易。母亲在我一岁时就去逝了。在父亲的身边,我流了泪水,但未触动父亲铁石般的心。”
“别说了,现在怎么办?”我问。
“离婚”
“她怎么办?”
“各自找自己的幸福吧”
“她不愿牺牲这个名声”
“那就等”
“这是一杯苦酒”
“那我们只好慢慢地喝这杯酒”
我说:辛老师,学生尊重你,我尊重你,你们真的一退路也没有?辛老师点点头。生活和婚姻伤透了辛老师的心,他坚决作出了选择。
他们从法院里走出来,都感到很沉重。她目送辛老师走远。我走进她的小屋,握着她的手:我们结婚吧。她说:辛老师……“辛老师是可怜的”我说。她用手擦着红红的眼角。
我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辛老师在屋外躅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很难过。
辛老师还是孤身一人,他沉沉地走进教室又沉沉地走出教室,更忧郁更沉默了,衣服接连穿了几周,那团诱惑的红光突然消失了。
当我发现这个秘密后,告诉了她。她说:那是一颗灌满红色气体的五瓦灯泡,整天都亮着,整个房间都暗红暗红,从未关过,不知为什么?
我们去过他的小屋一次,他正在改作业,但还是冷冷地接待了我们。他瘦多了,当我们走出那间小屋时,我们都流泪了。
后来顾艳退学了。
后来,辛老师出走了。大家都很叹息,教得这么好的一个老师。
再后来,有人发现辛老师和顾艳走在南方一个城市的街道上。
一九九零年六日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