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之恋丨第一章 他们如此不同

只要是妈妈回来，程程的呼吸便无法平静下来，她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从这个房间消失，让意识模糊，完全融化在空气里，忘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惜，这都是她的妄想，她并不能消失，更不没有办法离开。

她时常祈求神明。

好像一点也不灵验了，她依旧像一块石头被踢来踢去。

日子，是苍白寂寥的。

眼睛看不到任何希望。

即便太阳照常升起，而程程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

明天，一团雾气。

或许还有残留的光吧。只是在哪里。

这时座机电话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小东西，死哪里去了，半天不接电话。晚上锁好门，记得把功课做好。不用等我了。”

“妈……”

“又怎么了？”

“明天有家长会。”

“你给你爸打电话啊，家长会肯定找他去参加，这种事情给你说过很多次了，你脑袋坏掉了？！”

“知道了。”

挂了妈妈的电话，程程去了阳台。寒风从外边吹进来，程程裹紧了睡衣。

深冬四处飘荡着寂寥的冷清。

还是早点去睡，第二天还要上学。

一早，程程拎着书包，推着自行车，到楼下买了葱油饼和豆浆。这时阿城从背后拍了拍程程的肩膀，“早。”

程程并没有回应，而是继续推着自行车。

“怎么啦？大早上就不开心，不会是昨晚的作业没完成吧。”

“不是。”

“那你干嘛不开心，天天愁眉苦脸的。”

“我妈让我找我爸来开家长会。”

“那你打电话给他啊。”

“可是……”

嘴巴呼出的白气飘荡在空气里。

程程沉着脸，看不出是难过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要不我替你打电话？”

“算了，不用了，我跟老师说他们有事，没办法参加家长会。”

“程程，你怎么没戴手套啊。”阿城说着，便把自己的手套脱下来给程程戴上。

清晨。街道是安静的。一切都是安静的，只有程程的心，无法平静。

他们不紧不慢地走向学校。

阿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一下，继续向前走，“程程。反正你们家也没人，放学，来我们家吧。”

“我妈随时会回来，她看不到我会犯神经病的。”

“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程程抬起头，望着阿城。

两人对视着。

很快，程程收回了目光，“不用了。”

他们一直这样，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放学。阿城把程程当做自己的妹妹一样对待，有的时候会替她背书包，有时候会带好吃的给她。如果真的是亲人该多好，这样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情了。

这时太阳慢慢升起。

深冬的早上，还感受不到太多暖意。

两个人消失在路得尽头。

该怎样形容这个世界，天空是昏暗的，云是灰色的，每天上学放学，好像这是永远都不会结束的事情。

路上的店铺，换了一家又一家。

弄堂里的邻居，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

对于他们来说，世界是新鲜的。

而对程程来说，活着是很艰难的事情。

每一天的孤独都吞噬着她，她没有朋友，没有什么亲人，即便有，也不会陪在她身边。她多么希望自己能生活在阿城那样的家庭里。至少他是被爱的，再说他也要搬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连最后的期盼也没有了。

而阿城不同，他的世界是温暖的。

每天都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即便家里的事情很多，他的爸爸依旧会辅导他功课，每逢周末都会带他打球，游泳，爬山……只要是他喜欢的事情，家人都会支持。

他们那般不像，却成了邻居。

原来世界如此不同，哪怕紧挨着彼此，也过着不一样的生活。

阿城夏天会穿白衬衫，冬天有贴身的高领白毛衣，一眼看上去，都是那般温暖。而程程不同，只要弄脏了外套，哪怕只是染料不小心弄到身上，也会挨骂。程程的衣服永远都是深蓝色，黑色，沉闷的像一团乌云。

“程程，你妈是不是经常打你啊，眼睛整天红红的嘞。”阿城的母亲嘴巴是不饶人的，每见一次程程，总会说上几句。

“妈——”阿城皱着眉头瞪着母亲。

“有人生没人养，可怜的咧。关键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可怜，那就更可怜呗。”母亲还是停不下来这张嘴。

或许，人总是瞧不起比自己活得差的人吧。至少阿城的妈妈就是这样，不过程程早已经适应了冷言冷语。这些话，并不能伤害她，听听而已，只是听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