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你》:谁能保护我
2004年,我上初二,我被全班同学孤立了,带头的是一个女生。原因是我是课代表要经常收作业去办公室,有很多机会接触到老师,他们说我跟老师告状,或者是别的什么理由吧。管他呢,反正什么理由都可以。也许只是看你不爽,也许只是需要一个人来接收他们狂躁不安的激情和叛逆。
周末一起出游,没有人邀请你。
经常有人撕烂你的作业本,把你的凳子突然抽走。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某个人起哄挑起一场打架。
以那位女生为首,他们还成立了一个小组专门研究怎么整我,每周开一次会。
有一次她们挑衅跟我打群架约在公园,我傻乎乎的真的去了,结果就是一对多,被轮流推搡,脚踹。
《少年的你》:谁能保护我秋末转凉的日子下了场雨,被雨打湿的草木凄冷孤独的生长,一如陈念的青春。都说青春是最美的童话,是最灿烂的年纪。然而她的青春却是在阴沟里艰难地向阳而生。
影片的开头,陈念教学校的小孩子重复地读着这句话,This was used to be our playground ,这是我们曾经失去的乐园。
整个影片没有温暖橘黄的柔柔的底色,这是陈念和小北生命里可望而不可及的色调,是将生活的磨砂和粗粝感直接撕开了给你看。
《少年的你》:谁能保护我没有假白柔化的滤镜,而是替以鲜艳浓郁的色调,用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生猛而不避讳地挑起观众的愤怒神经。
有人在陈念的凳子上倒上了经血一样的东西,老师看到了只是呵斥了一句也就作罢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用一节高三宝贵的45分钟时间调查真相么。人人就只当一个恶作剧罢了。胡小蝶遭遇过同样的事情,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老师催促上课的呵斥声中,硬生生地坐了下去,裙子下瞬间一片红。周围一片死寂。
上体育课玩排球的时候没有人传给你,好不容易你接到,再扔出去没有人接。陈念拿上衣服起身要走,没想到排球飞过来砸在她的头上和肚子上,她绝望而愤怒地从嗓子里发出嘶吼:还有完没完?
《少年的你》:谁能保护我有人把陈念妈妈欠债的照片发在群里,全班同学传看兴奋得拍桌子起哄大笑,陈念嘴唇抽搐着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那是一个少年最后的一点脸面和自尊,被无情地撕下。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全身剥光了凌迟一样。所有的人都在暗处明目张胆地看你的笑话,他们恣意的笑着,吹着口哨。只有你一个人,无处遁形,本就不想被人注意,不得不被注意却是以这种方式,那些哄堂大笑的人没有因为她的敏感的自尊心就善待她。
在楼梯上走着,突然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陈念从楼梯上滚下来,回头,有人在假装关心的大喊,但是没有人告诉你是谁干的。愤恨和委屈无助化作泪水咽进肚子。
《少年的你》:谁能保护我让一个人精神崩溃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围观,适时地吹口哨,哄笑,窃窃私语然后不理她,这些就够了。日剧《Legal high》里面有一句经典台词:“欺凌的本质是气氛。”
主角古美门说,这个班里本来就没有什么领头羊,谁制造出来的氛围都无所谓,他们只是像墙头草一样符合的堕落的羊群。他们,只是像被莫名的向心力驱使的水滴,最终形成的旋涡,却已成为欺凌。
你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突然间矛头就对准了自己,好像一个不祥不洁的东西,人人都躲着你。
隐忍没有换来施暴者的收手,放学被跟踪,被群殴被扇耳光剪头发拍裸照。尊严已经完全被践踏。
所谓法不责众,在集体欺凌的现场,意识到不会受到责罚,一些傻瓜、愚蠢和心怀妒忌的人,摆脱了自己卑微无能的感觉,会感觉到一种残忍、短暂但又巨大的因人多势众而一时产生的力量感。
比如因为被学校停学,求情不成,当场被父亲暴打的周婷,在家里也是暴力的受害者。所以在围攻的时候,其他人还在犹豫,她一脚飞出去踹在陈念的肚子上,拿起剪刀疯狂地剪掉陈念的头发,像一个凶狠没有丝毫人性的人。那一刻也许她获得了短暂的强大的力量感,发泄着自己被父亲毒打的卑微无助无能。
被三人帮踢出局的孙渺犹如丧家之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反而沦落到要曾经被欺凌的陈念的保护。
孤立的个人具有主宰自己的反应行为的能力,群体则缺乏这种能力。
而校园暴力的活动中,参与的人非常容易受到周围人情绪的感染和暗示,容易对强权俯首帖耳,却很少为仁慈心肠所动,所以有人要煽动起情绪的话,很容易干出最恶劣的极端勾当。而且身在其中的人往往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所以哪些起哄的人完全不觉得这是在践踏别人的自尊,而是觉得很好玩很刺激。
《少年的你》:谁能保护我“谁能保护我,那些录视频的人,还是那些围观起哄的人?还是那些问“为什么偏偏是你被挑上而别人都没事”的人?
我被同学孤立的事被老师知道以后,老师特意开了一场班会来强调这个问题,进入学校的视野以后,更加强化了我被孤立的事实。
平静一段时间后欺凌又开始了。老师不可能一直盯着你,老师也阻止不了同学讨厌谁不理谁。正如影片中年长的警官无奈说道:这种事情多了,你去找校长校长只能去找老师,老师只能去找家长,你去找家长,家长说我在深圳打工,一年就回来一次,我想管也管不了。能怪谁呢?怪卖假面膜四处逃窜的妈妈?
《少年的你》:谁能保护我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不是记不清,而是当时选择了刻意地压抑和忘记。心中埋藏的仇恨和愤怒是后知后觉多年以后才慢慢地浮现出来。可见当时压抑地多么深,将自己与那个环境隔绝开来才不会感觉到痛苦,仿佛那个人不是我,我作为一个第三者看着那个“我”深陷漩涡的中心,在水深火热中煎熬。一边不断地追问,为什么是我,一边希冀着能和他们一样,有正常的学生生活,很自如的交朋友,一边卑微的渴望得到那个排斥我的群体的接纳。身体上遭受着凌辱,精神上也不断地否定怀疑自己。
有一次和初中一个同学聊天,她说没想到这件事对你影响这么深,我tm也不想啊,谁知道它会影响这么深,而且就算是你想报复你想还击,也找不到对象和理由了。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少年的你》:谁能保护我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口,多年以后一切风轻云淡,就像一场大风穿过身体,只留下静默和感伤,被欺凌过的人再也不完整了。她们没有感受过乐园的纯粹和美好就已经失去了它。
温岭中学王晶晶被校园霸凌长达8年,后来她结婚生子,在日后漫长的平和的日子里她却需要耗尽全部的力气把自己恢复成出厂设置,她出落得的眼神凌厉冷静自持,仿佛会穿透人心,抑郁疏离孤独很难再信任人是这一场霸凌留下的后遗症。她没有熬过高考,抑郁差点自杀,退学,本来成绩优异的她和高考失之交臂,没有一个好学历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这种在成长过程中遭受的极大的心理创伤,是无法轻易解决的。只能不断稀释,让它和他们对你生活的影响越来越小。
《少年的你》:谁能保护我电影中陈念由于得到小北的保护让她坚定了走出去的渴望,而现实中曾经也有一个人也想和王晶晶做朋友,彼时孤独渴望朋友的王晶晶答应了,可是换来的是对方骗取她的内衣照发到贴吧上继续供同学们猎奇嘲笑。
大部分的人除了一直隐忍,苦熬也没有别的办法。有的熬不住了就离开了。就像胡小蝶。
日本作家东野圭吾在《恶意》里说:令他害怕的,并非暴力本身,而是那些讨厌自己的人所散发的负面能量。他从未想过,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恶意存在。
在审讯中,陈念问怀孕的女警官:这样的世界你放心把你的孩子生出来吗?
《少年的你》:谁能保护我庆幸的是,与恶意相对的,在这个凉薄的世界还是有人一直温暖的守侯,小北自己生活在阴沟里,却仍然愿意付出生命去守望陈念头顶的这片星空“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
影片最后自首后的陈念和小北一同被押往监狱,陈念如释重负:曾经我很害怕,现在还是有一点。小北说曾经有一点害怕,但是现在不怕了。陈念问: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这样做吗?小北答:没有如果,我也不想要这样的如果。
《少年的你》:谁能保护我正如小北决定替陈念背罪伪造强奸现场时最深情痛彻心扉的告白:我喜欢一个人想给她最好的结局。
小小少年,希望你穿越青春的幽暗后,心中不再害怕。勇敢坚韧地追寻心中所愿,才对得起一路以来的隐忍和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