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蔡国，杀世子：楚灵王的野心
春秋战国故事221
继蔡侯被楚灵王诱杀后，蔡国又被楚国围困。监国公子归生眼看社稷危在旦夕，无计可施之下，派大夫蔡洧向晋国求救。晋国不敢与楚国对抗，蔡洧失望而归，回国途中，被楚国的巡逻兵抓获，押解到公子弃疾的营帐前。弃疾胁迫他投降，蔡洧宁死不从，弃疾只好将他囚禁在后军，又得知晋国不敢发救兵，对蔡国都城的攻势更加猛烈。
公子归生说：“事态危急了！我要拼了这一命，前往楚营，劝说他们退兵。万一楚军愿意听从，也免得生灵涂炭。”
世子有说：“城中各项事务调度，全有赖于大夫您，怎么能让您一人孤身而去？”
归生答道：“殿下如果不想让我去，我的儿子朝吴可以出使。”
世子将朝吴叫过来，含泪把他送出城。朝吴去见楚军元帅弃疾，弃疾以礼相待。
朝吴说：“公子率领重兵攻打蔡国，蔡国马上就要灭亡，但不知蔡国何罪之有。如果因为先君般失德，不能加以赦免，那么世子有什么罪过？蔡国的宗社有什么罪过？请公子哀怜并明察！”
弃疾说：“我也知道蔡国并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但我受楚王之命攻城，如果无功而返，必获重罪。”
朝吴说：“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请让您的左右退下。”
弃疾说：“你照实说吧，我的随从能信得过。”
朝吴说：“楚王依靠不正当的手段杀了兄长，得到楚国，公子难道不知道吗？凡是有良心的正义之人，谁不愤慨！他对内大兴土木，搜刮民脂民膏，对外穷兵黩武，对民众更是毫不体恤，贪得无厌，去年灭了陈国，今年诱杀我们蔡侯。公子不顾杀害楚君之仇，听凭其驱使，天下人怨恨诽谤楚王，公子也要分担一半的责任！您以贤德著称，而且有‘当璧’的祥瑞，楚国人都想让公子做国君，如能反戈一击，诛杀这个弑君虐民的罪人，人心所向，谁能和公子对抗呢？为什么还要侍奉无道之君，承受万民的怨恨呢？公子倘若听从我的计策，我愿意为您做先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弃疾怒气冲冲地说：“你这匹夫，竟敢用花言巧语离间我和国君！本来应该将你斩首，现在暂且留下你的人头，你传话给蔡国世子，让他赶快自己出来投降，还可保全他一条性命。”喝令左右把朝吴逐出营寨。
原来，当初楚共王的宠妾生下了五个儿子，长子叫熊昭，即楚康王；次子叫围，即楚灵王熊虔；三子叫比，字子干；四子叫黑肱，字子晰；最小的儿子就是公子弃疾。楚共王想在五个儿子之中，立一个人为世子，但心中犹豫不决，不知选哪一个好，于是祭祀各方神明，献上玉璧，暗自祷告说：“请神明在这五人中，选择一个贤能而有福的，将来主持楚国社稷。”把玉璧秘密埋在太庙中间的屋里，暗中记下位置，让五个儿子各自斋戒三天后，于五更时分进入太庙，依次拜见祖先，看哪一位在埋玉璧的位置跪拜，就是神明选择要立为储君的人。楚康王先进去，跨过埋藏的玉璧，在前面跪拜。到楚灵王跪拜时，他的手肘触及玉璧的位置。子干、子晰，离开玉璧很远。弃疾当时还很年幼，由保姆抱着进去，正巧跪在玉璧的中心。楚共王心知神明保佑弃疾，对他更加宠爱。因为楚共王去世时，弃疾还没成年，所以楚康王先当了国君，但楚国大夫凡是知道埋璧之事的，无不认为应该由弃疾当楚王。这天，朝吴说到“当璧”的祥瑞，弃疾恐怕这些话传出去被楚灵王所猜忌，所以假装发怒，把他赶出去了。
朝吴回到蔡国都城中，转达了弃疾的话。世子有说：“国君为社稷而死，这是正理。我虽没有主持丧礼而接替君位，但既然有守卫国家的责任，便应当与都城共存亡，怎能向仇人屈膝投降，甘当奴隶呢？”于是下定决心坚守。
从夏四月被包围起，直到冬十一月，公孙归生积劳成疾，卧床不起，城中粮食耗尽，饿死的人已有一半，守城的士兵疲惫困顿，无法抵抗。楚军沿着城墙攀援而上，国都终于被攻破。世子有端坐在城楼上，束手就擒。公子弃疾进入城中，抚慰幸存的民众，将世子有装上了囚车，和蔡洧一并押解到楚灵王处上报战功。因朝吴说过“当璧”的一番话，没有把他押送出去。不久，归生去世，朝吴便留下来侍奉弃疾。这是周景王十四年（前531）发生的事。
此时，楚灵王已启驾回到郢都。他梦见有一个神人来拜见自己，声称是冈山（故址在今湖北松滋市境内）之神，说：“只要祭祀我，我就能让你得到天下。”梦醒之后，楚灵王欣喜不已，下令赶往冈山，恰好弃疾的捷报传来，就命人将蔡国的世子有作为牺牲，杀了他以祭祀神明。
申无宇劝谏说：“过去，宋襄公在次睢之社用鄫国的国君献祭，诸侯都反叛他。大王不可重蹈覆辙！”
楚灵王说：“这是逆贼蔡般的儿子，罪人的后代，怎能跟诸侯相比？我只把他当成六畜来用罢了。”
申无宇退了出来，叹息说：“楚王太过骄横暴虐，会不得善终！”于是告老归田，一去不复返。
蔡洧见世子被杀，哀伤不已，痛哭了三天。楚灵王认为蔡洧很忠诚，便释放了他，让他做官。蔡洧的父亲是被楚灵王杀害的，他暗中怀有复仇的志向，对楚灵王说：“诸侯之所以归顺晋国而不归顺楚国，是因为晋国近，楚国远。现在大王拥有陈、蔡两国的土地，已与中原接壤，如果将其城墙加宽加高，在那里设置千辆战车，向诸侯展示军事实力，四方谁不敬畏服从？然后，楚国对吴、越出兵，首先征服东南，其次谋夺西北，就可以代替周王室成为天子。”
楚灵王被蔡洧这番阿谀奉承的话说得心花怒放，对他日益宠信。于是重筑陈、蔡的城墙，将其加宽加高，让公子弃疾担任蔡公，以表彰他歼灭蔡国的功劳。又修筑东西两座不羹城（东不羹城在河南舞阳县北，西不羹城在河南襄城县东南），据守楚国的要害关隘，自认为世上没有比楚国更强盛的国家了，天下唾手可得。楚灵王又召来太卜，让他用所藏的龟甲占卜，问：“寡人什么时候能称王？”
太卜说：“您早已称王了，为何还这样问？”
楚灵王说：“楚国、周国并立，楚国还不是真正的王者。得到天下，才是真正的王者。”
太卜焚烧龟甲，龟甲裂开了。太卜说：“占卜的事不能成功。”
楚灵王把龟甲扔到地上，挥着手臂大喊道：“天啊，天啊！区区天下，竟不肯赐给我，生我熊虔有什么用？”
蔡洧上奏说：“事在人为，这个占卜的老朽知道些什么！”楚灵王这才转怒为喜。
本故事基于《东周列国志》《左传》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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