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 || 祁奚请免叔向（三）

昨天我们讲到，晋国国君为了避免同宗谋权篡位悲剧的重演，实行了“国无公族”的政策。

晋献公的做法是除了太子之外，其他儿子全部除掉；晋文公的做法是除太子之外，其他儿子全部送往别国。

晋国的这一举措虽然暂时保住了君位，然而却为之后世卿家族一家独大埋下了祸根。

随着卿族的势力迅速扩张，晋国内部矛盾凸现，卿族日益膨胀，逐渐架空了国君。

为此，晋国国君便多次打压嚣张跋扈的公卿，晋景公灭了赵氏一族，晋厉公灭了郤氏一族。

待到了晋平公时期，公元前550年，百年望族栾氏被灭，史称“栾盈之乱”，当时的晋平公还是个孩子，执政大权掌握在范宣子手里。

栾盈，堂堂的下军佐，晋国的肱骨之臣，世家大族栾氏的掌门人，如此显赫的地位，却为何被逼逃往楚国呢？

这事说起来话长，这里面的故事既离谱又让人匪夷所思。

公元前559年，晋为雪“栎之役”之耻，发兵伐秦，秦晋“迁延之役”爆发，此役的结果是晋国不胜，秦国不败，晋国六卿之栾氏的栾针战死，且成为日后晋灭栾氏的导火索。

当年，晋国率13国联军攻秦，却不想秦国在泾河上游下毒，联军多人中毒，此战晋国几乎徒劳无功。

当时晋国的统帅是荀偃，他号令“鸡鸣而驾，赛井夷灶，唯余马首是瞻”，然因其治军时间尚短而未能服众，下军师栾黡不听号令，率兵返晋，而下军佐魏绛也跟随响应，晋师战意尽失，荀偃无奈，只好退兵。

晋人之所以把此役称为“迁延之役”，皆因“迁延”即是退却之意。

这场战役原本就这样以闹剧收场，然，栾黡的弟弟栾针却为此忿忿不平，他认为此战是为了一雪前耻，岂能这样草草收场。

于是，栾针连同范宣子的儿子士鞅双双结伴杀向了秦军。

说到这，我们先聊聊范家和栾家，他们两家是姻亲关系，范宣子的女儿是栾黡的夫人，栾盈的母亲。

简单地说，范宣子就是栾盈的姥爷，而士鞅和栾针，一个是栾盈的亲舅舅，一个是栾盈的亲叔叔。

栾针和士鞅一起杀向秦军，可惜的是，最后只有士鞅一人回来了，而栾针则葬身沙场。

同胞弟弟有去无回，栾盈的父亲栾黡悲痛欲绝，他认为栾针的死是因为士鞅的唆使，盛怒之下，迁怒于自己的老丈人范宣子，还扬言要杀了士鞅。

此时的范宣子虽比栾黡高三级，但栾氏一族势力太大，且栾黡本人骄泰奢侈，飞扬跋扈，迫于栾家的势力，他隐忍不发，最后，被逼无奈，只好让爱子士鞅远赴秦国避难。

因为这件事，让原本关系不错的范、栾两家就此结下了梁子。

三年后，栾黡病逝，没多久，栾黡的夫人，也就是栾盈的母亲栾祁，因为难耐寡居生活，所以趁着儿子栾盈在外征战的机会，与其家臣州宾好上了，不仅给他许多赏赐，还让他帮忙打理栾氏的一些产业。

待栾盈征战归来，发现了母亲的丑事，这让他非常的羞愤，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他又无可奈何，但也不能置之不理，放任不管。

怎么说，栾氏也是大族，是要颜面的。于是，栾盈怒斥了看门人，并下令以后禁止外人出入。

面对儿子的软禁行为，栾祁的反应有点过激，或许是因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亦或是还有其它隐情，这个我们不得而知。

总之，她已顾不上母子之情，做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且颠覆三观的事情。

她找到自己的父亲范宣子，说栾盈企图谋反。

栾氏一族一直是范宣子的心头大患，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信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栾祁的到来，给了范宣子一个整垮栾氏一族的机会 。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范宣子立即召集下属，和儿子一道来到晋国国君面前弹劾栾盈谋反。

这时的晋平公不过还是个孩子，且当时的晋国早已被卿大夫们架空了，手握大权的就是范宣子，而范宣子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

对于范宣子弹劾栾盈谋反一事，晋平公只能同意，很快栾氏谋反的罪名便成立了，晋平公立马就将栾氏定了罪。

栾盈好歹也是朝中重臣，事先得知消息，便带着一众兄弟逃到了楚国。

栾盈的叛逃，就相当于坐实了栾氏谋反的罪名。紧接着，范宣子就打着清除栾氏余党的旗号开始清除政敌。

他不仅杀了栾盈的众多同党，我们本文的主角叔向也因此被抓了起来。

关于这个故事的背景，我们用了很大的篇幅去阐述，其实就是为了说明当时晋国卿大夫之间的斗争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阶段，什么亲情，联姻，都抵不过权力和利益的诱惑，不过是他们作为自己的政治筹码而已。

那么，叔向被抓，范宣子对待叔向的态度又是如何，是杀亦或是留？我们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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