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枣树

最近故乡的那棵枣树总是无端入梦。离开那个魂牵梦绕的故乡算起来差不多二十年了，可是每每梦到以前的事，场景都是那个院子，还有长在院角的那棵老枣树。

其实那棵枣树并不老，以前听奶奶说，是大伯还是二伯年轻时种下的，但是对于当时十几岁的我来说，它的年龄已经够大了。

记得小学时老师叫我们写作文，我写的就是那棵枣树，可是当时并不知道怎么写，乱写一通交差。但是却清晰的记得，那个时候应该是深秋，枣树的叶子差不多都落光了，我写的时候坐在老房的饭桌上抬头认真地看了它两眼，于是写到：我家的枣树像一个大手掌，伸向天空。

现在想起来，其实我这句话写得没毛病！因为那棵枣树的形状确实像一个大大的手掌，掌心朝上，“爪子”伸向天空。之所以说它像手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的主干在刚好长到高过院墙一点点的时候就横着长在院墙上了，看起来就像一个翻过来往上托的手掌。

小时候，没有什么水果吃，最爱吃枣子。这棵枣树，也就成了我童年最大的快乐。

一年四季，枣树春天发芽长叶开花，夏天挂满累累的果实，秋天叶子变黄，一点点掉落，冬天光秃秃的就剩下孤独的枝干。

每到春天，我就盼望着枣树快点长叶开花。可是过完年以后我都开始上学了，枣树还是没有动静。啊，我觉得春天真是太漫长了！

终于，在不知不觉中，枣树慢慢地发了芽，一点一点小小的，像嫩绿的小眉毛。但是冒芽后的树枝却还是黑黑的，似乎和这鲜艳的绿色很不相配。接着，无数绿绿的小叶片布满枝桠，密密层层，那难看的枝桠就隐到里面去了，整棵树看起来生机勃勃。开花之后就更不得了，蜜蜂整天围着它转。暖暖的春风迎面吹着，枣树的叶子和花儿就跟着跳起舞来。在这暖洋洋的日子里，我的心情也格外舒畅。

慢慢地，夏天到了。枣树上的小果子由绿变黄，眼看就能吃了。可是，我家院墙外就是小路，枣树又长得不高。路过的人特别是淘气的孩子，总是经过的时候会有意无意地跳起来撩一撩枣树。有时候扯下一大片树叶，有时候又弄掉好些枣子。

每每发现这种情况，我就变成了枣树的守卫者。谁弄了我家枣树，我就和谁生气，甚至还要吵上几句。有时候我没事就干脆坐在院墙头看着，大有“此树是我家的，要从此路过，不许摘枣子”的英雄气概！我还告诫过弟弟妹妹这个光荣的使命，他们也是坚决地维护。

就这样，枣树的果子大部份都有惊无险地成熟了。看着这一树的枣子，心里满满的成就感。正值暑假，游泳抓虾等活动干完的时候，我一般会顺着院墙爬上枣树，摘一把枣子，就坐在它的“掌心”，双脚悬空前后摇晃，一颗一颗悠闲地吃着枣子，别提多惬意了！这大概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虽然这个时候的太阳很毒辣，我躲在枣树里却一点都不觉得热。

当然，除了上树摘，我们也会拿棍子打。那时家里孩子多，我和弟弟妹妹，还有隔壁二姑家加起来一共六个孩子，不多久就把枣子扫了个精光。这时，枣树只剩叶子没有枣子了。可我还是不肯放弃，仍然会爬上树去搜寻，期待有个别漏网之鱼，直到再也找不到了为止。哎，收获的时光总是短暂啊！

吃完了枣子，我们就不会再关注它了。管它叶子黄了还是树干秃了，似乎都不关我们的事了。

枣树就这样默默地承受了一切。

时光流逝，那棵枣树已不复存在。但是我仍然会在梦中忆起故乡，还有坐在枣树上吃枣子的情景。

2021年 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