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就是那个不怎么说话的人吗?
“你的确有很多事不会和大家讲啊”
好像从我对我的性格妥协开始,我就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尽管有些时候,那些我自己都能够很清楚的察觉到的,在一个偌大的地方,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小圈子的时候,孤独感仍然会使我感到窒息。
并且我愈发在人群中感到不知所措了。
某个夜晚,我坐在寝室里面,和室友聊了会天。
我感慨的说到,之前妈妈说我不合群,我倒反驳她呢,现在我却连群体都感觉陌生了。
室友和我说,你看起来就像那种不太好接触的人,像是有很多的心事。
我说,可是你也知道呀,我其实还有点话唠。
然后她停顿了下,看着我说,“你的确有很多事不会和大家讲啊”
之后,我沉默了。
“我真的累了,所以我变得更沉默”
我和另一个好朋友仪说了这件事,她提到了她大一上学期在社联的经历。
她说,她只待了一个学期就退会了,也是因为觉得不在群体里。
而让她映象最深的一件事情是,
有一次一个活动部的女生介绍她,说她平时不太爱说话
后来前主席看到仪的时候
便是这么问的,“你就是那个不太爱说话的同学吗?”
别人也许不带恶意,可我突然好心疼,特别特别心疼,我心疼她,也心疼我自己。
因为这也是我,是我在人群中常常被贴上的一个标签。
陌生的老师见到我,问的是,你就是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同学吗?
刚进学生会聚餐的时候,学长问我,你怎么不爱说话呀?
而我自己也会在夜里一遍又一遍地问我自己,
你为什么就这么不爱说话呢?有些话又何必放在心里,你为什么又不肯说出来呢?
可是不爱说话的人就做错过什么吗?尽管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可还是会被自然地排斥在一个群体之外,大概是人们无法从保持沉默的人那里获取到足够的信息,而这种神秘感是无法建立起人与人之间足够强大的关系纽带的。
一次次努力却失败的尝试,想说而又没说的挣扎,事情过去后的自我苛责和怀疑。
我真的累了,于是变的更加沉默。
“因为我想要正常地和大家交流”
想起来我刚进大学的时候。
我特别羡慕那些从一开始就能和大家打成一片的女孩子。
我想要改变,改变的方式就是多和大家接触,于是我进了学生会,也参加了很多的联谊活动。
记得那个时候去部门面试,对方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想进学生会呀?
我说,因为我想要正常地和大家交流。
他们都说,我看起来很正常,面试的时候也好像很活跃呀。
但我自己知道,我不是的。如今,我在学生会里已经一年半了,从一个小小的部员也成了带领一个团队的部长,这个团体很棒, 我的同学们都很好,我的部员也很可爱,我觉得我真的是很幸运了,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我也改变了许多,脸皮更厚了些,组织能力也变强了。但不变的是,我还是那个沉默的人。每参加完联谊活动,我总会感到精疲力竭,孤独感总是在人越多的地方越明显,而我,因为我的沉默,永远是站在人群外看烟花的那一个。烟花很美,但我看到的烟花,终究只是我自以为是的浪漫而已,烟火散去,留下的还是远处的喧闹和近处的孤寂。
我为什么不怎么说话?
我也常常想这个问题。好像每次选择沉默的时候,都有自己独特的理由。
比如开会的时候讨论一个话题,每个人轮流发言,别人把我说的都想说了,我便觉得重复一遍似乎没有什么意义。虽然结果往往不是如此,我会发现,你只要说话了,尽管这个话与前面的人表达的意思差不多仅仅换了个说法,别人还是会觉得你是有想法的,但是不说,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尽管我深知这个结果,我却依然不说。
再如一个群体里会有很强势的人,我也会趋向沉默。
是因为自卑。自卑的来源是多方面的,而往往在强势的人面前发言,就以为着不可避免的比较。我害怕比较,也害怕冲突,自卑感使我宁愿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不被人注意到,我就很满足了。而自卑也常常让我陷入没有安全感的境地,我不愿意也不敢和别人分享我所热爱的东西,曾经一度,我甚至羞于和别人说我喜欢听什么样的歌曲。
还有就是习惯。当你沉默的次数越来越多,渐渐的你就会发现,你不知道该怎么发言了。当在一个陌生的人群中,我就会显得局促不安,我不知道怎么和一个陌生人开启话题,并且我身上好像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暂且叫它叫冷场吧,这种力量使我每次发言的时候,在场总是一片沉寂,突然想到一句话,最可怕的不是别人议论你,而是连议论你的人都没有。
的确,我有很多事都不会和大家说啊。
“你闻过冬天的味道吗?”
昨天我遇到了一件特别让我激动的事。
我看到了一个学长发的一篇日志,他在日志里写道,他总能够在变冷的天气里闻到一种冬天独有的味道,用他的话来说,
“这种气味应该是来自田间,类似秸秆焚烧后的那种气味,不过没有刺鼻的浓度,想起几年前的秋天在白蒲乡间闻到的味道,不过比那个气味再凉再干一些”
“另一个重要的气味像是油烟味,很多年前老城里小巷子傍晚的气味:柴火,大人说有香气的是这种松木,混上菜油,酱油,糖醋,以及牛肉羊肉,再调上几种蔬菜,组合成一种奇妙的香气,浓度合适的话闻上一下就能食欲大增,非常适合不想吃饭的小孩子”
看到这两段,我简直激动的不行。因为就在当天晚饭期间,我在宿舍楼的走廊里闻到了这种久违又温暖的味道,我从来没想过和别人分享我感受到的这种味道,但我却看到了如此相近却又描绘的精准无比的文字,沉默的匣子突然打开了,我迫不及待地在那篇日志下留言了好长一段话,因为我实在是太过欣喜了。
我开始问我身边的同学,你觉得冬天有没有一种独特的味道?他们问我,是冷的味道吗?其实恰恰相反,这种味道是暖的味道,特别温暖的味道。昨日我想这个问题想了许久,在气温低的时候,气味按理不是应该散发地更加缓慢更不容易被闻到吗?但好像在越清冷的时候,这种味道反而更加地浓郁。我似乎总能敏锐地把它捕捉到,然后就回想起原来在家乡小城的时候,放学了,总会先抬头看看冬天那阴郁的天空,家里煮好了热腾腾的火锅等着我回去吃晚饭,或是下了晚自习,在面包房里面买一个乳酪面包,拜托服务员加热一番,用手捧着,热热的,软软的,甜甜的。
确实食欲大增。
这样想起来,似乎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味道,甚至连特定的天气都有。而我在人群中的沉默,却并不代表我是没有想法的人,恰恰相反,我感受到的东西太丰富了,我想说的也太多了。但更多时候,或许觉得很多感觉不能被别人所理解,所以才选择了沉默。
在我沉默的世界里,一切都有它独属的声音,一切都有它独特的色彩和美感。而我总是自私地试图自我占有,并且沉浸在这种自以为是的浪漫里无法自拔。
就像我对我自己,念念叨叨就是个话唠。
我想,就算人生重来一遍,我还是选择如此吧。
我知道对面一样沉默的你
世界一定仍独特且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