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是月色里的清凌凌——读米丽宏
1.
当疫情来临时,白天与夜晚,都变得格外寂静。
窗前的风景,从来没有变过。白天,一棵树,在北方初春的微风里,静默;夜晚,一盏灯挑着月亮,白了瓦檐下的雪。
有风,没有听到风声;有鸟,没有听到鸟鸣;有月光,感觉不到沁入肌肤的微凉。
这时,你会由衷地感叹,那些一本本油墨铅字,犹如跌入河流,被岁月遗落,又被岁月淘洗过的鹅卵石,美得让人着迷。
最在心灵起到引领作用的是米丽宏的《2019,读书又一年》。遇见它时,疫情还刚从新闻里知晓,小城还没有开始戒严,工作了一天,洗了热水澡,给自己冲一杯咖啡,闲翻手机,这一篇年终总结就如月光,跃然纸上,跳入眼前。
米丽宏的文笔,时而有着大江大河的澎湃气势,慷慨激昂,冷峻锋利;时而又清丽质朴,有着湿漉漉的槐花气息,让人感到她的知性与史博。
她的文,我疑心若是放在古代,她应该是一个将军,像辛弃疾,陆游,岳飞。她应该是文学界的花木兰,金戈铁马,驰骋文坛,突飞猛进。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那种英雄归来,笔若刀锋般的叙事,让你仿佛与她一同在马背上,横戈跃马,领略了她一年的丰功伟绩。
2.
说她丰功伟绩,一点不为过!
这一年里,她捧着书,在春天的草野上凝思;在夏天的瓜棚豆架下栖息;在秋风起兮时,拥被夜读,感恩季节的温软凉意;在冬阳下蜷于沙发,迷醉那绣品般的文字。
村上春树,是纳博科夫,是马尔克斯,是毛姆,是曹操,是阎连科、冯骥才、池莉、徐则臣、南飞雁、王开岭……
购69本书,读52本,发表书评和读书感悟31篇。
米丽宏说,阅读像一条轻柔又富有韧劲的丝线,将她的365天串成珠帘,予她以饱满的收获感。
《百年孤独》《月亮与六便士》《洛丽塔》《单筒望远镜》《真人不露相》《北上》《诗巷》《省府前街》……
就一本百年孤独,就已经让我望尘莫及,望洋兴叹了!米丽宏用宏大的语言,去概述,去大刀阔斧地猛地抓起,又细若蚕丝般,轻轻拂去构造的庞杂,再深邃幽回,如吟花露般,引领你去品味,这本文学巨著的无穷魅力!
她写道:“马克尔斯,没有让我失望,他对文字和故事极具音乐节奏的把控和渲染,让我一发不可收。那么繁复的一个大家族,七代人的辉煌与落寞,激情与孤独,坚毅与懒惰,世俗与超脱,疯狂与冷静,在我心上蔓延成一种蔚然大观的魔幻气象……是天马行空的现代神话;是宏大的架构里,密布着细腻的、深入骨髓的描写。”
米丽宏不禁深深地慨叹,孤独何止百年!
3.
读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米丽红读出了作者厌恶与热爱的双重情感,读出了作者对人性嘲讽又同情的腔调。米丽宏认为,在人们关注地上六便士的时候,他抬头看见了月亮;在人们望月抒情的时候,他低头看到了六便士里的俗世人性。
米丽宏写道,我好似静静立在光亮边缘,端详远方世界的纹理。每一次刀锋般划过的笔触,都让我震动的说不出话!
这一刻,这一句让我想起,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一个文人,一个女性作家,我读出了一种驰骋文坛的勇气,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
无论是雄浑力作,还是市井小传,她都能游刃而余地在阅读中穿行,在文字丛林里吐气如兰,盘桓在胸,屏气凝神。最后,在她的笔下沉淀凝结成,一篇篇时而温润,时而清凉,时而醇厚,时而锋利的小文。
4.
毕淑敏说:有一颗大心,才盛得下喜怒,输得出力量。于是,宜选月冷风清竹木潇潇之处,为自己的精神修建三间小屋。
如果这样说,走进米丽宏的精神小屋,你会看到一架木制乐器,置于庭院。月光下,你轻轻用手一拂,铮铮作响,心神俱通。把你所有对读书的懈怠与懒惰,怯懦与满足,都如拂尘,涤荡得彻底干净!
“蓄久则盛, 积深方茂”,说得就是无数的如米丽宏一般爱读书的人了!
读米丽宏,你会爱上米丽宏。爱她写夕阳西下的半个月亮,是一枚透明的糖果,黄昏含住它,就像含住一枚透明的糖果;
爱她笔下木莲豆腐的柔滑、清凉、秀美、俊逸,跟南方风物一道,让你小小的心,溅起一片惊讶。
爱她笔下的槐花,是月色里清凌凌,阳光下,浓酽酽的,是让人迎头进入一种酒醉的境地里去。
此刻的米丽宏,已然卸下了厚重的一身戎装,一头如瀑的乌发垂下来。她已走在篱落呼灯,灯亮起的儿时黄昏里;走在白居易薄暮下,倚门张望的槐花里;走在乌篷船轻轻摇曳,石板路清凉凉的故里街巷。
想我与米丽宏,也曾是网络挚友。她与我在新浪博客,比邻而居。月色温凉,寒霜满窗,我曾多次去她小院静坐,她也多次造访寒舍。
十年间,她笔耕不辍,已铸就自己的一方世界,而我却还是蝇头小字,只留有对文字的缱绻心境,不觉间,真是无比汗颜。
今天,疫情面前,无力而为,就愿寥寥墨迹,能在寒夜里,鼓励更多的人,在阅读中,重塑一个年轻成长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