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和“小尾巴”（一）

1

黄昏，袅袅的炊烟缓缓升起，飘向山间的烟犹如一条淡灰色的丝带，在绿树间缠绕。昏暗的天色，让整个山包变成黛青色。山顶的树，远远望去犹如一排排列队整齐的士兵，沿着山的起伏，矗立着，捍卫着整个村庄。

村口的路边，一个小男孩正在翘首企盼。只见他踮起脚尖，努力伸长了脖子，往进村的唯一山路张望。他是村尾李婶家的娃，叫黑蛋。李师傅今天进城了，要去筐一笼子小鸭回来养。这会儿黑蛋等着的，以其说是爸爸，不如说是爸爸即将带回来的那一笼小鸭了。

嘟嘟……，一听这声，黑蛋一个机灵跳起来，是爸爸的摩托车声。准没错，他早已经能准确地分辨爸爸的摩托车声了。一股子兴奋，促使着黑蛋奔跑起来。近了，近了，就是爸爸！黑蛋边跑着，边高举着手挥舞着，边高声喊着：爸爸，爸爸。那声音里透露着一个小男孩满心的期待和欢喜。

爸爸减缓了车速。等黑蛋跑近了，李师傅刹车，弯腰，一把举起黑蛋放到车头油罐箱上。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过无数遍。

也是，因为在村尾，所以只要爸爸一进城黑蛋总会去等他。但现在黑蛋已然长高了许多，黑蛋仿佛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坐在油罐箱的他犹如趴在上面——他不想挡住爸爸的视线。

坐在爸爸车上，黑蛋按耐不住地追问：爸爸，鸭子抓到了吗？

李师傅只回了声肯定的“嗯”，而这声嗯已让黑蛋踏实而兴奋了。

2

回到家，黑蛋迫不及待地等着爸爸把那一笼鸭子从车上解下来。然后领着爸爸走向他早为鸭子准备好的“地盘”。那里有一个小水池，上面已经飘着草绿色的浮萍（小鸭子可爱吃了），那是黑蛋特意去打捞的。水池旁的石子地清洗得干干净净，还用围栏围了起来。围栏里靠墙的地方搭着一个棚，这就是鸭子们的家了。

当把那一笼鸭子放在围栏里，笼口一开，鸭子便挤挤挨挨地拥出来，叽叽地叫着，很快便围到小水池边喝起水来。

站在围栏外的黑蛋两眼放光，小鸭子实在太可爱了。瞧那蛋黄色的小绒毛，真像个小毛球，恨不得把它捧在手心里摸一摸。

黑蛋乐呵呵地看着小鸭子们猴急地喝水的样子，从城里回来，那么远的路，它们一定渴坏了。一边还不忘默默地数有几只鸭子。当数完第三遍时，黑蛋那小小的脸不禁皱起了小眉头。奇怪，爸爸不是说要捉20只小鸭吗？怎么数来数去，总是多出一只呢？

于是黑蛋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李师傅把一盘泡得白得发亮的米饭放在鸭巢里，然后开口回答了儿子的疑问。

原来，李师傅这次捉鸭子去得晚，去的时候都快收摊了。当李师傅把剩下的20只鸭子尽数捉了时，买鸭子的阿姨把一只没人要的“小尾巴”送给了李师傅。

李师傅继续说：反正也是白送的，咱尽力养，要是养成了，那咱就白赚了一只。

黑蛋边听着爸爸说着，边拿那双乌黑的小眼睛不停在鸭群中仔细搜索，果然发现了那只“小尾巴”。啊，它真是小，毛色也不好看，不像其它鸭子那样绒毛蓬松发亮，毛有些湿湿地黏着，那一定是被别的鸭子拉到了粑粑然后踩的。绒毛的颜色也不像其它小鸭那样纯正，而是有些杂。

这会儿，“小尾巴”正瑟瑟发抖地站立在一边。养过几回鸭子的黑蛋知道，这样的鸭子若是不好好照顾，恐怕很难养活哩。

于是他立刻蹬蹬蹬地跑了，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一个小纸箱，纸箱里铺着一层干稻草。

黑蛋小心地走进鸭巢。小鸭子受了惊似的四下散开，只有“小尾巴”还在那儿发着抖。还没等“小尾巴”回过神，黑蛋已经把它捧在手心里。一感觉到黑蛋手心里的温热，“小尾巴”竟然往黑蛋的手心缩了缩，还发出委屈的“咻咻”声，像走丢的孩子找到了妈妈。

那一刻，黑蛋小小的心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他暗暗决定要把这只信任他的小东西好好养大。黑蛋小心地捧着“小尾巴”，把它轻轻放在箱子的干稻草中，然后把箱子拿到厨房里。经常生着炉火的厨房暖和多了！

3

经过两三天的精心照料，“小尾巴”的绒毛终于蓬松起来，整个看起来精神多了，活下去看来不成问题了。为此，黑蛋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但为了不让鸭群排挤它，黑蛋又把“小尾巴”放回鸭群里。

但是每次喂鸭子时，黑蛋总是看到“小尾巴”被挤到外面，有时挤着挤着不小心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别的鸭子一脚就往它身上踩去。每每这时，黑蛋总是又气愤又心疼，忍不住又把“小尾巴”抓到外面给它吃独食。

鸭子们吃饱总喜欢到小池塘里洗澡，而这也是黑蛋最喜欢观看的。吃得饱饱的小鸭子们，甸着肚子，一摇一摆地走向小池塘，心满意足地先喝上几口水，然后开始到池里游起泳来。它们会用小扁嘴把自己的绒毛清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突然不知哪只小鸭先起的头，一个猛子扎到水里。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的鸭子也开始扎起了猛子，这只钻进去，那只冒出来，那场面实在好玩儿极了。而在水中，“小尾巴”也不会出现被踩的现象，它像其它小鸭一样自如、灵活，也许水里的玩乐也是“小尾巴”最喜欢的吧。

等到小鸭们玩儿够了，梳理完绒毛，三五成群挤在一堆晒着阳光睡觉时，看着那一堆堆蓬松的“小毛球”。黑蛋心里不由自主会泛着一丝丝甜滋滋的喜乐，养这群鸭子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黑蛋和“小尾巴”（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