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平•迎新小队精选作品专集🌷理事会·迎新小队作品集理事会·读书

读书‖傩送会活着回来吗?

2022-01-30  本文已影响0人  沐萱

再读《边城》,两代人的悲剧留下无数唏嘘。世上最难的莫过于“一生一世一双人”。

为什么直到寒冬还不见回乡?傩送究竟回不回来?傩送还活着吗?

解剖文本

回来是性格注定的。

首先,沈从文先生在《边城》第二章对傩送的直接描写即“年幼的则气质近于那个白脸黑发的母亲,不爱说话,眼眉却秀拔出群,一望即知其为人聪明而富于感情。”

其次,文中间接的描写也可以充分反映。“二老出白河下辰州走了六百里,沿河寻找那个可怜哥哥的尸骸,毫无结果,在各处税关上贴下招字,返回茶峒来了。”大哥的死讯传来后,“结实如老虎”的二老可以说是形销骨立,跋山涉水苦苦寻觅大哥尸首。

“预备同中寨团总打亲家”的顺顺问二老意见时,二老答道“爸爸,你以为这事为我,家中多座碾坊多个人,你可以快活,你就答应了。若果是为我,我要好好去想一下……因为我命里或只许我撑个渡船!”这句话抛去可能存在的赌气成分,实际上展现了二老复杂心理,他好好考虑自然不是因为贫富之间难以抉择,而是他不确定翠翠是否欢喜他。但即便在此种情形中,他也愿意承继老船夫渡艘破船的活儿,可见他对于翠翠长达二三年的喜欢是极其认真的。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二老傩送是重情重义之人,他是不会将年高的双亲和钟爱的女子弃之不顾的。

另外,自由恋爱与包办婚姻的抉择面前,他还是将决定权交给了父母,并且补充及强调了他对于渡船的执念,试图以此拖延订婚甚至说服顺顺。这也间接反映了傩送对于顺顺的孝顺和尊重以及对于爱情的忠诚。

最后,文中提到傩送是赌气才下到桃源的。青年小伙脾气倔、自尊心强,且在之前顺顺“轮流派遣两个小孩子各处旅行”的培养下,半年不回来很合理。但时间有魔力,不仅可以磨平过往的摩擦使人们渐渐平和、消气,而且可以让过去在乎的人、事、物在回忆中加上滤镜得以美化。

从以上分析来看,重情重义的性格和时间的魔力双管齐下后,试问一个不惜远行数百里寻找兄长尸首、考虑父母感受在婚姻作出适量让步、深爱翠翠多年而不渝的人,怎会不回?

但是,如果他已身遇不测,被剥夺选择权了呢?

沈从文先生在《边城》的写作中,是很喜欢埋伏笔的。

比如:

“七月八月天上方有流星,人也会在七月八月死去吧?”
其实他有点忧愁,因为他突然觉得翠翠一切全像那个母亲,而且隐隐约约便感觉到这母女二人共通的命运。

而文中也的确有关于傩送的死的伏笔。

祖父死后,“翠翠开了大门,到外面去站了一会”,还记得作者是怎么描写当时的流星雨的吗?

“呀...”一颗大流星使翠翠轻轻的喊了一声。
接着南方又是一颗流星划空而下。对溪有猫头鹰叫。

这里有三个切入点。

1.边城的原型是湖南省花垣县茶峒镇,位于川贵湘交界处。而傩送所下的桃源位于湖南常德,恰好在边城的南面。爷爷死后,翠翠在当晚即看到了一颗大流星。而南方又是一颗,有所暗示。

2.在《边城》原文中,大老提到“树林子里的猫头鹰,声音不动听,要老婆时,也仍然是自己叫下去,不请人帮忙的。”有猫头鹰叫很有可能就是暗示想娶翠翠为妻的傩送。

3.此外,不妨联想一下六月份翠翠和老船夫夜晚坐在屋外时听到的声音,其中有草虫、草莺声。当时翠翠出去的时候并未下雨,天气尚可,外加对溪是山、两面竹篁,虫叫声自然翠翠也听得到,那为什么单单只说一向鲜少提及的猫头鹰叫呢?很有可能是让读者将流星与猫头鹰二者的象征意义联系起来。

从自然地理的角度分析,傩送急流遇险的条件也是具备的。

边城第二十章提到的“夜间果然落了”“挟以吓人的雷声”且致使“溪中也涨了大水,已漫过了码头,水脚快到茶缸边了”的雨水。此即为季风雨,对于长江中下游区域,其一般发生在6月中下旬(根据夏季风的强弱,时间会有所推移),是一种冷暖气流相遇形成的锋面雨,通常来讲为梅雨。梅雨是区域性的雨,很少存在“东边下雨西边晴”的情况。湖南大部分区域包括桃源一般都降了大暴雨。

此外,流经边城的河“酉水”为长江支流沅江的最大支流,沅江恰连接边城和桃源,不难推断,傩送是顺此河驾船而下的。上游涨水,且湘西多山地,下流水量定会猛增,加之高落差,结果为沿河水流湍急、水势迅猛,虎口逃生的机率小之又小。

知人论文

沈从文先生的《边城》写于北京,人们因此注意到其内在的都市体验。沈从文在北京目睹了让他醉心的博大而精致的美,正在历史的变迁中逐渐消失,他也不能不联想到,他的湘西,同样让他醉心的淳朴而自然的美也无可避免地处在消失的过程中。这样的生命体认,就使得他的乡土牧歌渗入了哀歌的调子。

沈从文先生虽然仍保持着对于人性和生命存在的信心,但他内心深处隐隐的哀伤无可避免地镌刻在了《边城》上。《边城》的纯粹、空灵、遗憾糅和着构成了深深的悲剧美。

如果这种哀歌的黑白滤镜笼罩在了傩送命运上呢?

按照这样的逻辑走,既傩送遇难,那作者为什么在最后只以一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收尾?

沈从文先生晚年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说:“只要脑子充满幻想,哪怕到了八十岁,也要像婴儿一样,对一切事情都不会太悲观的。”而这种希望论其实在许多名家笔下都有体现,比如《乱世佳人》的结尾“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与其说是一种欺骗,不如说是几分人性的温暖和善意。毕竟希望再虚假,也会给予活着的人一些光热、一些动力,让攀爬在生命荒原中的人,不至于失去前行的勇气。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