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辈子 第一章

   可能你不太了解我，连我的家人也不太了解我。你肯定觉得我在说大话，假话。那你就假话真听，我给你慢慢讲一下我的故事。我上了九年学，两个儿子经常开玩笑的说着：爸，你怎么这么犟呀，九年义务教育白上了！我那个九年，可是上了五个五年级，愣是没考上初中。我对学习很看重，但是由于家庭原因，我放弃了学习扛起来这个家。我对孩子的教育很是看重。我也是省吃俭用，拼命赚钱供两个儿子上大学。可上了大学，他俩的根丢了。厌恶这片土地，心都不知道飞哪里了！经常听见的一句话：爸，你这不懂，你那不懂，就不要再管我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会！每每听到这些话，我总是打哈哈的一笑了之。我不懂他们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也不懂我稀奇古怪的做法。我想有一天他们会懂我的。这一天也不远了。

     我是个农民，也是个木匠。我爸是木匠，所以我也成了木匠。我爸是农民，我爷爷是农民，我太爷爷是地主，到头来我还是农民。我十六岁时，父亲去世。我一手撑起了这个家。我父亲比我更惨，记忆中就没见过我爷爷，打小就撑起了这个家。我爷爷更惨，我太爷爷好端端的地主不当，离家出走去闹革命。我爷爷在大饥荒的时候，活生生饿死的！我的两个儿子比我幸福。成为村里少有的大学生！但他们也从心里否定了农民的根！我该庆幸呢，还是悲哀呢？

    在中国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版图上，有块小小的，心脏似的地方，这便是河南。当你开车行驶在107国道上，由南慢慢驶向北，连绵的山到一览无余的平原。空气由湿润变得干腥。当你把车停下。踏上豫北平原，你会发现地是软的，而后慢慢走下去，你会发现空气中有一种软软的甜味，有一点涩，一点腻。这是雨后的土味。而后，从东往西，或者从南往北。就这样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走下去。你会惊奇的发现道路阡陌，土壤一模一样，植被一模一样。再走下去，你会觉得一览无余，一马平川。实在平的无趣。没有一点让人感觉到新奇和突兀的地方。接着你会对这片土地产生一种灰褐色的感觉，褐和灰显的很柔和，这是土地的色彩。再走下去，实在是走不动了。你会软在这里。就像数千年前，无数的先人驾长车来到这里，软在了这里。日复日的耕作生产，化成了土地上那一座座突兀的坟墓，化成了土地的一部分，化成了一句代代相传的话：这地是块“硬骨头”。

    土匪头子王麻子近来一直头疼。

    他遇上麻烦了，是大麻烦！如果搞不好，他的小命也许就当到头了。

地主袁钢放着地主不当，居然联合八路闹革命！闹到了土匪的头上。袁钢是个愣头青，读书少，但却有一身胆气。好几次联合乡亲们去抗击当地的土匪头子。在村民中有很高的威望。当时八路来打地主，他是一点都不躲，他早就听说过八路，是个好部队，是为了人民，为了和平，为了中国的好部队。奈何自己没有机会接触。听到风声来打地主，他开心还来不及呢。八路军来的时候，他也爽快，直接落下一句话：你们帮俺们打土匪，俺这个地主不当也罢，俺跟你们闹革命去！冬季的平原，风可谓是狂风，毫无阻碍，以摧枯拉朽之势袭来。地主，土匪纷纷躲了起来。老百姓的房屋一座座紧闭的。王麻子早就听到了风声，做了汉奸！整来了很多精良的武器，来坚守自己的“阵地”。战场十分激烈，据说当时的卫河水都红了，尸体在上面飘着。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袁钢后来跟着大部队去闹革命。家里交给了唯一的儿子袁闯。村民们众筹建了一个碑，以此来歌颂袁钢的事迹。家里没了主心骨。袁钢一个小年轻哪里能护住家呀！起初邻居街坊还一口一个地主老爷喊着。可时间一长，早就没了之前的尊重。土革了，易主了。地主不再是地主了。日子慢慢过去，总能在田地里，看见一个皮肤黝黑，有点驼背的男人，使劲挥舞着锄具，对土地发出自己的怒吼。

一九四一年，河南三年大旱，民不聊生。当年袁闯已经结婚并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粮食。这不当地主的短短几年来，发生很大变化。又逢这灾年。部分村民也纷纷不要脸了，跑到袁闯家里，骂骂咧咧的搜刮！将打地主贯彻到底！经过多次的骚挠，家里可是无米下锅。袁闯这一家子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那天他做了一个决定，准备去远房亲戚家借的吃的。大早上天刚亮出发地，大晚上天黑了没回来。有人说他应该饿死在路上了，有人说他自己一个人逃荒了。真相是什么只有王氏知道。我奶奶姓王，我打小就喜欢听她讲故事。讲起以前，她总是含含糊糊的说，或者打个哈哈一笑而过。有时听着听着入迷了，我总会抛出一些质疑。可她总是说：人老了，脑子不好用，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明天的就让它过来吧。明天总比今天好。每每回想起这些话语，我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我的孩子：明天总比今天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