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与白鹿第二十章•誓言

“我等在此立下誓言，愿尊您铁木真为汗，您若为汗，我等愿为您之先锋，披坚执锐，击破强敌；将所掳来美女艳妇悉数送到您的帐下；将所获好马良骥奉献到您的面前。草原围猎之时，我等愿为您驱赶猎物；征战之时，我等若违反您的命令，您可以剥夺我等家财妻妾，砍下我等头颅扔到地上；于太平之时，若我等毁弃誓言，您可以驱赶我等远离亲人，将我等抛弃于荒野。今日特立此誓，长生天明鉴之！”

在好朋友博尔术、忠心侍卫者勒蔑、勇士忽必来、速不台、老朋友赤老温、长者蒙力克和他的七个儿子、巫师豁尔赤、亲兄弟合撒儿、别里古台和几个弟弟，以及一众黄金家族的贵族们的共同誓言声中，铁木真登上了蒙古大汗的宝座，被共称为“成吉思汗”。

这份誓词几乎是所有蒙古大汗登位时，所属臣民的宣言，誓言中臣民只有在征战和狩猎时才遵循大汗的号令，其余时间大汗对臣民却无约束的权力，这也是一直以来草原大汗对所属臣民仅有的权力，也是千百年来草原上的传统。但登上汗位的铁木真认为还远远不够，他要加强大汗的权力，把权力的触角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远在父亲也速该去世，一家人被族人抛弃的时候，铁木真就开始思索为什么父亲去世，那些曾经追随他的人都做了鸟兽散，就连蒙力克这么亲近的人都离他家而去。

这个问题多年来一直困扰着他，尽管他曾被塔里忽台当做战利品辗转来去蒙古各部落近一年，让他见识了一个首领是如何统御众部落；也曾被蔑儿乞人袭破营盘，体验到部众四散，许多人自此一去不归；也曾跟随札木合观察学习长达一年半时间，而那个问题发生的关键也终于被他找到——只因为大汗、首领的权力太过松散。

草原上的大汗统领的，是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领，这些首领手中有各自的部众，有各自的牛羊财产，这些东西并不属于大汗所有，大汗只有征战和狩猎时统领指挥的作用，平日里如何管理牛羊马匹，财产如何分配这些都不是大汗所能插手的。所以才会有答里台、忽察儿等人带着各自的部众判离札木合前来投靠他铁木真。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加强大汗的权力，把控制牛羊马匹，管理财产的权力从各部小头领的手中抢夺过来。

铁木真深知改变草原千百年来的传统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要动的是有钱又有人的贵族头目。若等到自己汗位稳固，那时再行改革，只怕没人愿意轻易接受。只有趁现在初登汗位，一切草创，而那些贵族头目们刚刚判离札木合正人心惶惶之时，改革才能在众人惊疑却还不知如何反抗之时进行。

铁木真宣布设立大汗卫队箭筒士，负责自己的安全；设立巴鲁乞负责自己的饮食；牧马官牧羊官负责牧羊马之职、扯儿必负责古列延内部安全；阿朵乞负责管理马群；特儿格乞负责管理车辆；远箭手和近箭手负责指挥军队兼处理大汗臣民纠纷；最后，设置众官之长管理所有官员。

铁木真让自己最亲近信任的人分任各部官理人员，这样一来就把各贵族如忽察儿、阿勒坛等人架空，虽然他们所拥有的马匹牛羊还是没变，但管理的权力已不在他们手中，大汗拥有了对这些财物调配的权力。这让他们很是气愤难当，但谁让他们自己离开札木合前来投靠的铁木真，而铁木真又是他们自己亲手推上大汗宝座的。

纵观华夏数千年，但凡成功的改革，都会有一小部分人失意，但得意的却是更大一部分人。铁木真任命博尔术和者勒蔑二人为众官之长，并对二人说道：“在我除了影子之外，再也没有朋友的时候，你们二人就如同我的影子跟随在我身后，是你二人的情义让落魄无依的我大感宽慰，而你们自始至终一直跟随我至今，现在我为大汗，你们二人理应为百官之长！”

曾经那个扔掉奶桶与铁木真并骑追贼的鲜衣少年，和那个离开家人毅然如影子一般伴随在铁木真身后的颜面如铁的半大孩子，如今都匍匐在铁木真面前泪流满面。是啊，还有什么能比士为知己者死更让人感动的呢？

同样生出与有荣焉之情的绝不止博尔术和者勒蔑二人，所有被铁木真任命为官员的人都深感荣幸，因为他们中大多数人都不是贵族，拥有的财物有限，而现在铁木真却给了他们贵族才会拥有的权力，他们现在甚至有权约束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这是多么大的信任？

在得知自己被任命为远箭手之位的勇士速不台，拍着胸脯对铁木真发誓：“我愿以老鼠一般的警觉，守护您的财产；以乌鸦般的勤奋，为您聚敛财物；如御寒挡风的毛毡，守护在您身边！”

除了任命亲信、培植死忠，铁木真还对那些投靠他而来的，曾经抛弃过自己一家的亲戚，黄金家族的贵族们进行了安抚，他对他们说道：“你们选择离开札木合来到我的身边，如果我能得长生天护佑，一统蒙古诸部，甚至造就更大的帝国，你等都是我的元老之臣，是我的终身好友！”

汗位即定，铁木真派出使者告知自己的两位盟友，安答札木合和义父脱斡邻勒。

派到札木合处的使者是合撒儿。当札木合得知自己的好安答铁木真，在如老鼠一般偷窃了自己的部众，还抢在他之前将蒙古大汗的宝座据为己有后，沉默半晌。就在合撒儿以为札木合会大发雷霆下令处死自己，然后挥师剿灭铁木真这个刚刚登上汗位的成吉思汗时，札木合说话了。

“阿勒坛和忽察儿这些个狗东西，要推举铁木真为汗就应该在我这边时就来推举嘛，我要知道他们这么拥戴铁木真，我也会同意推举铁木真为汗！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背着我呢？他们现在这样做不是离间我和铁木真安答吗？”

“你回去告诉阿剌坛和忽察儿，叫他们好好辅佐铁木真安答，记住他们拥立铁木真为汗时的誓言，不要三心二意，而我也不会忘记他们的所作所为！”

札木合这话冷嘲热讽，合撒儿听出话里除了深深的醋意外，还有另一层威胁意味：“你们好好跟着铁木真别后悔，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们算账，到时候可不要回过头来求我手下留情！”

义父脱斡邻勒对于铁木真称汗却并无不愉，他只是责怪铁木真没有提前告诉他。

“你们立我义子铁木真为汗这很好！蒙古部怎么可以没有自己的大汗呢？好好辅佐铁木真，回去告诉他，义父心下甚慰。”